这男孩头发特别蓬乱,看起来大概十二三岁,显得很可爱明朗。话说起来,赵彬彬因为养父的束缚,还从没在这小区和同龄人接触呢。这会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,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奇,一时间非常激动,但他又不敢直接上前搭话。于是假装冷静地扯了扯旁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人的衣角——
“大叔……我可以问问,那个男孩是谁吗?”赵彬彬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天真讨喜一些,还朝那男孩的方向努了努嘴。
“那个吗?”男人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。“噢,他们家新搬来的,那个小朋友叫肖枫,听他爸爸妈妈说他挺好动的,也很机灵。”
听了这话,赵彬彬不免对这男孩少了些兴趣。但心中还是希望与这男孩有交流。正欲行动,不曾想这男孩抢先一步,只见他穿着人字拖“嗒嗒嗒”地走过来,手上捧着一把糖。
“你好呀,你为什么一直坐着?”这男孩边说,边把手中的糖放到赵彬彬眼前。
“你要吗?”这男孩笑了笑,他眼睛很大的,笑起来满是褶子,反倒衬的他十分可爱。
看到这个笑容,赵彬彬心里一下就想起了晓萌。看着这个男孩的眼睛,他不明所以地跟着微笑起来。“谢……谢谢你啦。”
“我叫肖枫——枫叶的枫。”这男孩爽朗地说。
“我叫赵彬彬。”他低声说。然后顿了顿,“你看起来好像比我小。”
“我十三了。”男孩简单地回答。然后支着一只手坐下。赵彬彬借这个机会稍微靠近了他点——
这男孩穿着件白色的衬衫,还套了个大裤衩。看起来很…清新?赵彬彬心中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个形容。而这么一凑近,他还闻到了他身上似有似无的一种气息,心中不由有些喜欢。他又转而歪着头凝视男孩的眼睛。然而他没想到,男孩此刻也好奇地看着他。赵彬彬忽然觉得很爱这种突然亲近的气氛。他很想告诉肖枫,在他深邃的眼睛里自己似乎可以看到一切。
“——你还站在那里干嘛!快去做饭!赔钱货……”
赵彬彬回过神来,看见养父几乎像行尸走肉一样站在门框里。赵彬彬没有说话,默默地走至厨房。
——自从那天的初遇,他与那个男孩便一见如故,互通心意。而肖枫看着他一天天都在增多的伤痕,心中无比难受,想要他离开那个炼狱。可赵彬彬心中明白,如果让肖枫知道养父的秘密……自己一定会被养父狠狠报复的……他不知为什么坚信这一点。且就是自己答应肖枫,肖枫的父母不过都是农民工,自己怎么能拖累他呢。然而心里也因此感到更加悲惨。
而那时,赵彬彬的养父发现了他和肖枫来往的密切,他害怕自己的事情被别人发现,这么一来,赵彬彬的处境更加艰难了。最终事情还是迎来了终结……
“——我们就这么着了吧…再见……”
这是赵彬彬留给肖枫的最后一句话。其中压抑了多少情感和不甘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而后,他就被迫和养父一起搬家到了绿藤。
昨天,赵彬彬还问养父到底欠了多少钱,他回答他一个大得惊人的数字,就是这样,养父还没有跟他说实话,后来赵彬彬才知道,养父实际欠下的钱,比他告诉自己的四倍还要多。
“我认识一个女孩,她是个好人。今后,我会和她借些钱的。你要的‘药’也不便宜,不过,我会随时给你钱的。欠下的钱也不用担心,总还有办法解决的。”
赵彬彬一边洗菜,一边极其平静地说出了这段话。而他口中那个女孩,就是从前的好友,孙晓萌——他搬家到绿藤市后,想是命运的眷顾吧,正巧和这女孩同个小区,成了邻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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