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玫瑰的花瓣刚舒展到第三层,铁栏外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。护工的橡胶棍敲在栏杆上,震得画夹里的诗稿簌簌发抖:“又在捣鼓这些破藤子!再敢用血喂,就把这丛荆棘全烧了!”
我把脸更深地埋进刺丛,任由尖刺划破脸颊。血珠滚落在花瓣上,那朵花竟像是活了过来,花瓣边缘泛起细碎的银光。这时,速写本里突然滑出张折叠的纸,是苏子林画的花园地图,用红铅笔圈出西北角的排水口,旁边写着:“子夜时分,根须会从这里钻出去。”
子夜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我攥着调色刀摸到排水口,果然见一簇暗红色的根须正往外冒,尖端沾着新鲜的泥土。它们像有生命般缠上我的手腕,顺着血管的方向往上游走,所过之处,旧伤疤竟泛起微痒的暖意。
突然,根须猛地绷紧。我听见墙外传来苏子林的闷哼,接着是护工的呵斥:“还敢往栏杆缝里塞东西!”紧接着,一把剪刀刺啦划破布料的声音——是他藏在袖口的红铅笔被夺走了。
根须开始疯狂地扭动,像在传递某种焦急的信号。我摸出镉红颜料管,咬开盖子往根须上挤,颜料混着血渗进泥土,竟在地面晕开朵诡异的花。这时,排水口的铁栅突然“咔哒”一声松动了——是根须顺着缝隙钻出去,撬开了固定的螺丝。
钻出花园的那一刻,根须突然往左侧拽我。月光下,我看见苏子林被按在墙角,手腕上的白绷带渗出血迹,他却对着我这边眨了眨眼,嘴角扬起抹极淡的笑。那些根须像是接收到指令,突然疯长成道藤蔓桥,从他脚边一直铺到我面前。
我踩着带刺的藤蔓跑过去,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丝上。苏子林趁机挣脱护工,抓起掉在地上的红铅笔,往我掌心按了按:“画!”我突然明白,他画在我掌心的纹路不是装饰——那是串用血管走向写成的密码。
当我的血混着他的血,顺着铅笔尖滴在藤蔓上,整丛荆棘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。所有的花苞同时炸开,血色花瓣在空中连成片红雾,每片花瓣上都浮现出苏子林画过的血管图。护工们的尖叫被花瓣吞没,那些尖刺突然变软,像无数只手托起我们往高处走。
月光穿过花瓣时,被滤成浓稠的红色。苏子林指着天边:“你看,月亮真的在变成钥匙。”我低头看掌心,那些纹路正随着心跳发光,和藤蔓上的脉络连成一片。原来他早就知道,我们种下的不是伤口,是能劈开黑暗的火种。
根须托着我们越升越高,穿过铁丝网时,那些尖刺竟自动弯成拱形。我看见花园里的荆棘正在疯长,血色花朵沿着栏杆爬满整面高墙,每朵花的中心都嵌着粒星星似的光——是苏子林藏在颜料管里的、磨碎的玻璃弹珠,被血养得有了温度。
“你看那些花,”苏子林的声音带着喘息,却笑得明亮,“它们在学心跳呢。”我低头,见花瓣开合的频率正和我们的脉搏一致,而那些顺着藤蔓流淌的血,正往天际蔓延,像条通往黎明的红丝带。
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,藤蔓突然散开,我们落在片长满三叶草的旷野。身后的高墙在血色花海中渐渐隐去,苏子林捡起片沾血的花瓣,在我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:“你看,疼痛开的花,终究是向着光的。”
而那些留在花园里的荆棘,据说后来开出了会发光的花。有护工说,深夜路过时,能看见花瓣上的纹路在动,像无数只手在编织钥匙,而每片掉落的花瓣上,都印着两个缠绕的名字,在月光下红得像永不褪色的火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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