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柚趴在画架旁的旧木桌上,看周砚调颜料。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卫衣,袖口卷到肘部,露出的小臂上沾着点鹅黄——是刚才画花瓣时蹭到的。窗外的雨淅淅沥沥,打在玻璃上,把天光泡成了淡青色。
“还有三天,花就要谢了。”宋柚数着花瓣,一片,两片,数到第七片时,周砚的画笔顿了顿。
“不会。”他低头蘸了点白颜料,在画布上补了笔高光,“画下来,就能一直开着。”
宋柚笑了,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,剥开糖纸递过去:“你总说这种唯心主义的话。”
周砚没接,只是微微偏过头。宋柚顺势把糖塞进他嘴里,指尖擦过他的下唇,像触到一片温热的花瓣。他睫毛颤了颤,喉结动了动,薄荷的凉气混着他说话的声音漫过来:“等画好了,送你。”
“真的?”她眼睛亮起来,“那我要题字。”
“题什么?”
“就写‘花期正好’。”宋柚说这话时,窗外的雨突然大了些,打在窗台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她没看见,周砚握着画笔的手,在画布边缘的空白处,轻轻顿了一下。
那天下午,他们在画室待到很晚。雨停的时候,天边挂着道很淡的虹,周砚收拾画具时,宋柚在他的画筒里塞了张纸条。上面是她新写的诗,最后一句是:“等玉兰谢了,我们就去看山。”
她以为那会是很容易的事。春末的雨一场场落,花谢了会再开,约定说了,就总会实现。
直到三天后,那场最大的雨来临时。
宋柚抱着刚买的颜料,站在画室门口,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。是周砚的声音,还有系主任的。她没听清具体的字句,只捕捉到几个词——“南方”、“交换生”、“下周走”。
手里的颜料管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白色的颜料溅出来,像极了玉兰的花瓣。
画室的门开了,周砚站在门口,看见她,瞳孔猛地缩了缩。他身后的系主任笑着打招呼:“宋柚同学也在啊?周砚要去南方交流,可是我们系的骄傲呢。”
宋柚没说话,只是弯腰去捡地上的颜料管。手指被颜料黏住,冰凉滑腻,像握着一块融化的雪。
周砚想帮她,却被她避开了。
“恭喜啊。”她抬起头时,脸上带着笑,可声音像被雨水泡过,发沉,“那……你的画,还送我吗?”
周砚的喉结动了动,没点头,也没摇头。
那天他们在画室门口分了伞。是周砚的那把深灰色的伞,他递过来时,指节泛白。宋柚接过伞,转身走进雨里,没回头。她知道周砚在看她,就像她知道,那幅画永远不会题上“花期正好”了。
雨把路泡得发软,宋柚走得很慢。伞面很大,却遮不住心里的湿冷。她想起周砚画里的玉兰,那么鲜活,那么盛大,可画终究是画,留不住春天,也留不住要走的人。
后来她再也没去过那间画室。听说周砚走的那天,也是个雨天,有人看见他在画室门口站了很久,手里拎着那个画筒,筒里装着那幅没送出去的画。
画里的玉兰开得正好,空白处,最终什么也没写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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