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展开幕那天,宋柚穿了件杏色毛衣。站在画廊门口迎客时,风卷着银杏叶落在肩头,像谁悄悄别上的装饰。
周砚来的时候,手里捧着盆小小的玉兰。花盆是粗陶的,边缘还沾着点湿泥,像是刚从花市搬来的。他把花放在前台的角落,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花瓣上,泛着浅黄的光晕。
“借来的,”他解释道,指尖碰了碰花苞,“花期过了,只能找盆栽。”
宋柚没接话,转身去招呼客人。眼角的余光里,他正帮着引导观众,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志愿者马甲,袖口卷着,露出小臂上那道浅疤。有老人问起《等》的创作灵感,他站在画前,声音不高不低:“画的是错过的人,和没说出口的等。”
人群里有人笑:“那后来等到了吗?”
他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,落在宋柚身上。她正低头给画册盖章,毛衣领口沾了片银杏叶,像枚小巧的书签。
“还在等。”他说。
那天的人很多,宋柚忙到午后才抽空喝口水。转身时撞见周砚递来的保温杯,杯壁温温的,是她喜欢的蜂蜜柚子茶。
“刚泡的。”他指尖在杯盖上敲了敲,“看你没顾上喝水。”
她接过来时,手指擦过他的手背。这次他没躲,只是喉结动了动,转身去整理散落的宣传页。阳光斜斜地切进来,在他发梢镀上层金边,连带着那道浅疤,都柔和了许多。
闭展后收拾场地,周砚蹲在地上捡银杏叶。他捡得很仔细,把完整的叶片都摞在一起,用橡皮筋捆成小束。
“留着?”宋柚踢了踢他脚边的落叶。
“嗯,”他抬头看她,眼里有笑,“可以当书签。”
她突然想起抽屉里那封没拆的信。昨夜失眠时拆开了,里面只有张画稿,是用铅笔勾勒的画廊窗景,窗台上堆着层银杏叶,角落里有个小小的人影,正对着盆玉兰发呆。画的右下角,标着日期——是她入职第一天。
原来他早就来过。
“明天有空吗?”周砚把捆好的树叶塞进背包,“城郊的银杏林该黄透了,听说有缆车直达山顶。”
宋柚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山顶,这个词像枚被雨水泡软的种子,在心里悄悄发了芽。
“要去看日出?”她问,声音有点发紧。
“去看日落。”他说,“日出太早,怕你起不来。”
她确实有赖床的毛病,以前在画室赶稿,总等他买好早餐来敲门,才慢吞吞地爬起来。这个习惯,他竟还记得。
第二天的缆车摇摇晃晃地往山顶爬。宋柚坐在靠窗的位置,看山下的银杏林铺成片金色的海。周砚在旁边翻相机,屏幕上是昨天画展的照片,大多是她的侧影——盖章的、递画册的、对着《等》出神的。
“偷拍我?”她伸手去抢相机,指尖却被他握住。
他的手比上次暖了些,掌心带着薄茧,是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。宋柚的指尖僵了僵,想抽回来,却被他轻轻捏了捏。
“不是偷拍,”他把相机往她面前递了递,“是觉得好看。”
屏幕里的自己,毛衣上沾着银杏叶,嘴角带着笑。原来在她没注意的时候,他看了她这么多次。
山顶的风很大,周砚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。衣料上有淡淡的松节油味,和他当年画室里的味道,一模一样。
“你看。”他指着远处的天际线,夕阳正把云染成橘色,山脚下的银杏林在暮色里泛着微光,“比画里的好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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