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衿收回视线,看向渡口码头。那里停着一艘画舫,船头立着两道身影,其一青衫磊落,正是苏云佑,他身侧的少年穿着湖蓝色锦袍,正踮脚朝这边张望,见马车停下,立刻挥手大喊:“李大哥!陈姑娘!这里!”
正是苏云铮。
李浚先一步下车,与苏云佑拱手见礼。陈子衿刚走下马车,苏云铮就凑了过来,脸上带着跳脱的笑:“陈姑娘,一路辛苦!我哥特意备了江南最有名的醉蟹,咱们今晚就住画舫上,随波逐流,多有意思!”
苏云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:“别胡闹,正事要紧。”他转向陈子衿,温声道,“陈姑娘一路劳顿,先上船歇息片刻,晚些我把查到的线索跟你们细说。”
画舫内饰雅致,舱内摆着新鲜的荷花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。侍女奉上碧螺春,茶汤清澈,入口甘醇。陈子衿抿了口茶,看向苏云佑:“苏公子这些日子,查到了什么?”
苏云佑取出一幅江南盐商的关系图谱,铺在案上:“江南盐商以‘张、王、赵’三大家族为首,其中张家族长张启山,正是杨夫人的远房表哥。此人明面上是盐道主事,实则暗中操控着江南半数的私盐买卖。”他指尖点在图谱边缘一个模糊的标记上,“但这三大家族背后,似乎还有人在统筹调度,每次盐价波动、官盐滞销,都有同一股势力在推波助澜。”
李浚看着图谱:“查到是谁了吗?”
“线索断了。”苏云佑摇头,“我派去查访的人,前日在城外被人打晕,带回的账本也被调换过。”
陈子衿指尖划过“张启山”的名字,忽然想起卷宗里标注的“关联人:杨氏”,问道:“张启山与陈家往来密切吗?”
“明面上只在年节时有书信往来。”苏云佑道,“但据我所知,杨夫人的兄长三年前曾在江南购置过一处宅院,登记的户主,正是张启山的远房侄子。”
李浚眼神微沉:“看来杨夫人这边,确实脱不了干系。”
正说着,舱外传来苏云铮的声音:“哥!李大哥!开饭了!醉蟹配黄酒,绝了!”
三人暂时收了话头,移步到外间舱。桌上摆着一碟红膏醉蟹,几样时鲜小菜,还有一壶温热的花雕。苏云铮先剥了只蟹,递到陈子衿面前:“陈姑娘尝尝,这可是用十年花雕泡的,一点腥味都没有。”
陈子衿看着他满手的蟹膏,想起李浚说他“正事上不敢胡闹”,倒真有几分可信。她接过蟹,轻声道谢。
席间,苏云佑说起江南盐商的行事风格:“这些人表面和气生财,实则心狠手辣,尤其忌讳外人插手盐务。我们明日去盐道衙门,怕是会碰壁。”
“碰就碰。”李浚饮了口酒,“皇上有旨,他们不敢公然抗命。只是暗地里的手段,得多加防备。”他看向陈子衿,“你精于账目,明日重点看看盐道的出入库记录,或许能发现破绽。”
陈子衿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夜色渐深,画舫在江面上缓缓漂流。陈子衿凭栏而立,望着岸边万家灯火,听着隐约传来的丝竹声。江南的温柔夜色下,藏着多少肮脏交易?而她要找的真相,又藏在这片水域的哪一处?
身后传来脚步声,李浚站到她身侧,递来一件披风:“夜里风凉。”
陈子衿接过披上,指尖触到布料的暖意,轻声道:“多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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