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若仪快步走上前,目光落在她脸上时,眉头轻轻蹙起,从食盒里取出一小盒药膏:“刚听说这里闹了动静,我猜定是你受了委屈。”她打开瓷盒,用指尖沾了点清凉的药膏,小心翼翼地往陈玲珑脸颊的划痕上涂,“二姐的性子越发没遮拦了,你也是,怎的真跟她动手?”
指尖的触感温软,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香,陈玲珑紧绷的神经松了些,低声道:“她毁了我的花籽。”
“我知道你宝贝那些花草。”陈若仪涂完药,将药膏塞进她手里,“但你单打独斗,总有吃亏的时候。”她顿了顿,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精致的桃花酥,“这是厨房新做的,你尝尝。”
陈玲珑看着那碟酥点,心里清楚,在这陈府里,四姐陈若仪是少数待她温和的人。只是这位四姐一向体弱,常年在自己院里静养,极少掺和内宅纷争,今日特意过来,想必是费了些心思。
“多谢四姐。”她拿起一块桃花酥,入口清甜,却没什么滋味。
陈若仪看着她落寞的样子,轻声道:“方才听丫鬟说,周伯把二姐拿兰花换银子的事捅了出来?”
陈玲珑点头。
“这倒是意外。”陈若仪眸光微动,“周伯久不问事,今日却肯为你出头,想来是真瞧不过眼了。”她话锋一转,声音压得更低,“不过你也得当心,二姐吃了这亏,往后只会更记恨你。大夫人那边……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陈玲珑捏着桃花酥的手紧了紧:“我不怕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怕。”陈若仪轻轻叹了口气,“可有些事,光靠硬气是不成的。”她从腕上褪下一串莹白的玉珠,塞到陈玲珑手里,“这珠子是去年母亲留下的,据说能安神。你拿着,夜里若是睡不安稳,就摩挲摩挲它。”
玉珠触手温润,陈玲珑刚想推还回去,就被陈若仪按住了手。
“拿着吧。”陈若仪的眼神带着几分恳切,“我帮不上你什么大忙,这点心意你得收下。还有……”她往四周看了看,压低声音,“昨日我去给父亲请安,听见他跟李公子的随从打听江南的事,似乎……很在意大姐此行的进展。”
陈玲珑心头一动。父亲向来不怎么过问内宅,忽然关心起大姐查案的事,难道是杨氏那边有了什么动作?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握紧玉珠,认真地看着陈若仪,“多谢四姐提醒。”
陈若仪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:“时辰不早了,我该回去了,免得被人看见说闲话。你自己多保重。”
看着陈若仪纤弱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,陈玲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珠和药膏,又看了看地上那捧失而复得的花籽。这陈府深宅,龌龊与暖意竟都藏得这般深。她将玉珠贴身收好,重新蹲下身子,一点点将花籽拾进竹篮——不管前路如何,先把这些花种下去再说。
马车行至第三日傍晚,终于驶入江南地界。
刚过镇江渡口,湿润的风便带着水汽扑面而来,混着岸边芦苇与晚桂的清香,与京城的干燥凛冽截然不同。陈子衿掀开车帘,只见夕阳正沉在江面,碎金般的光铺满水面,远处乌篷船的橹声欸乃,两岸人家升起袅袅炊烟,竟比画中还要温润几分。
“江南的水,养人。”李浚不知何时也凑到窗边,目光落在远处的水乡轮廓上,“只是这温柔乡里,藏的东西未必干净。”
锦阙争芳录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