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身离开时,脚步比来时慢了些。陈子衿望着他的背影,又低头看了看肩上的薄毯,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窗外的阳光正好,江南的风带着水汽吹进来,带着几分暖意,像极了此刻她心里的滋味。
京城李府的正厅里,李老夫人正临窗翻着一本佛经。案上的青瓷瓶插着几枝新开的茉莉,香气清幽,混着淡淡的檀香,将初秋的燥意压下去不少。
“老夫人,苏国公府送了盒碧螺春过来,说是给您过府赴宴的伴手礼。”管家捧着锦盒进来,见她目光落在窗外的石榴树上,轻声补充道,“听说是苏家大小姐亲手挑的。”
李老夫人抬眼,接过锦盒打开,指尖拂过茶叶罐上精致的缠枝纹,忽然笑了:“这孩子,倒还记得我喜欢喝江南的茶。”她取出一小撮茶叶,凑近闻了闻,“明前的碧螺春,是有心了。”
正说着,门外传来脚步声,李浚的堂弟李砚抱着个食盒进来:“伯母,厨房炖了您爱吃的银耳羹,我给您端来一碗。”
李老夫人接过白瓷碗,舀了一勺慢慢喝着,忽然问:“你堂兄在江南,有信回来吗?”
李砚挠挠头:“前几日来了封信,说盐案查得差不多了,就是……提了句陈姑娘为了抢账册受了伤,他正盯着医治呢。”
“陈姑娘?”李老夫人眉梢微动,“就是那位跟着他查案的陈御史家的小姐?”
“正是。”李砚点头,“听说是位厉害姑娘,账目算得比账房先生还精,就是性子太急,火里来火里去的,倒让堂兄捏了把汗。”
李老夫人放下汤勺,拿起那盒碧螺春摩挲着:“能让你堂兄记挂的,定不是寻常女子。”她想起去年李浚回京述职,夜里总对着一堆盐案卷宗出神,提过一句“陈家有女,心思缜密”,当时只当是夸赞同僚,如今想来,倒是自己疏忽了。
“明日苏府的宴,你替我去一趟。”她忽然道,“把这茶叶还回去,就说我心领了。另外,让人给你堂兄捎些伤药过去,就说是……给陈姑娘的。”
李砚一愣:“伯母不亲自去吗?苏国公夫人前日还特意让人来说,盼着您赏光呢。”
“不去了。”李老夫人望向窗外,石榴树梢的阳光正暖,“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吧。咱们这些老人家,守着这院子里的茉莉,等着他们把案子查清楚,比什么都强。”
她重新拿起佛经,目光却落在书页间夹着的一张字条上,那是李浚幼时写的“愿天下无冤”,字迹稚嫩,却透着股执拗。这么多年过去,他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,只是不知江南那趟浑水,能不能让他看清自己的心。
秋风穿过窗棂,吹得茉莉花瓣轻轻颤动,香气漫了满室。李老夫人合上书,轻轻叹了口气——这孩子,查案时精明得很,偏偏在儿女情长上,钝得像块顽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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