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知府衙门的后院,玉兰花瓣落了满地。苏清桐坐在窗前,手里捏着那封从京城寄来的信,信纸被指尖摩挲得发皱。信是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写的,字里行间没说别的,只提了句“李大人近日心绪不宁,恐难为良配”。
“小姐,该喝药了。”晚晴端着药碗进来,见她望着窗外发呆,忍不住叹了口气,“京里的事,许是嬷嬷想多了。”
苏清桐接过药碗,却没喝,只是望着碗里褐色的药汁出神。她不是傻子,李浚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——江南初见时的疏离,宴席上的公事公办,乃至回京后那封寥寥数语的婚书,都透着一股不得已的将就。
她想起那日在偏厅,自己端着雨前龙井等他,他进来时眼里只有盐案,接过茶盏也只是沾了沾唇;想起他母亲过府赴宴,提起李浚时,那欲言又止的神色;更想起方才收到的信,那句“心绪不宁”,哪里是为别的,分明是为了京城那位陈姑娘。
“晚晴,去备笔墨。”苏清桐忽然道,将药碗放在案上,语气平静得让人心惊。
“小姐要做什么?”晚晴有些慌。
“写退婚书。”苏清桐拿起笔,蘸了墨,“强扭的瓜不甜,我苏清桐,还不至于要去争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。”
笔尖落在宣纸上,她的字素来娟秀,此刻却透着股决绝的力道。她想起自己绣了许久的并蒂莲,那歪歪扭扭的花瓣,原来从一开始就预兆着这场婚事的结局——不是天作之合,只是阴差阳错。
“可……可这退婚书递出去,小姐的名声……”晚晴急得快掉泪,“京里的人会怎么说?”
“说便说吧。”苏清桐放下笔,看着纸上“各自安好”四个字,忽然笑了,“总好过嫁过去,守着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丈夫,在深宅大院里耗尽一生。”她想起陈子衿在盐仓里的果敢,想起那个女子眼里的光,忽然觉得,那样为自己活一次,或许比做个循规蹈矩的李夫人,更有意思。
退婚书封好时,院外传来苏知府的脚步声。他进来看到案上的信,脸色一变:“清桐,你这是胡闹!”
“爹爹,女儿没有胡闹。”苏清桐抬头,目光清亮,“李大人心里有人,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幸福。与其将来相看两厌,不如现在体面收场。”
苏知府看着女儿眼底的坚定,想起李浚那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,终究是叹了口气:“你想好了?”
“想好了。”苏清桐拿起退婚书,递给父亲,“就烦爹爹让人送去京城吧。”
送走信的那天,苏清桐把那幅绣坏的并蒂莲拿出来,放在火盆里烧了。火苗舔上绢面,将那些歪歪扭扭的花瓣烧得干干净净。晚晴看着她的侧脸,在火光里竟透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“去把那盆茉莉搬到窗边来。”苏清桐拍了拍手,“听说江南的茉莉开得旺,等过些日子,我也去江南看看。”
窗外的玉兰还在落,可苏清桐知道,这场关于李浚的梦,终于醒了。往后的日子,她要为自己活,活得像那茉莉,自在,芬芳,不必依附谁的光。
退婚书送到京城的第三日,苏府收到了李老夫人的回信。信里没说别的,只附了一支成色极好的赤金步摇,说是“一点心意,盼清桐姑娘觅得良缘”。
苏清桐拿着那支步摇,对着镜子比了比,忽然笑出声。晚晴在一旁不解:“小姐笑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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