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最后一片银杏旋落阶前时,天澜国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。
白悦梨是被窗棂上簌簌的轻响扰醒的,黑纱帐外浮着层朦胧的白,她刚转过身,就撞进宗政御风含笑的眼眸里——他不知醒了多久,只支着肘侧躺着,目光像浸了晨露的丝绒,轻轻覆在她脸上,睫毛沾着未散的睡意,倒比寻常柔和了几分。
“下雪了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清晨特有的喑哑,指尖替她拢被角时,不经意蹭过她脸颊,微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下。
他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,低头时呼吸拂过她耳廓,染着点笑意,“想不想看?”
白悦梨伸手掀开帐幔一角,雪光便顺着那道缝隙涌进来,将她散在枕上的银发映得愈发剔透,像揉碎了的月光。
庭院里的紫藤枝桠已裹了层薄雪,枝梢垂着的冰棱泛着细碎的光,倒像谁在枝头挂满了水晶。
她刚要撑着身子坐起,宗政御风已披了件外袍下床,转身取来那件玄色狐裘斗篷,不由分说将她裹了进去。
“小心冻着”他替她系领口绳结时,指尖又擦过她下颌,那处肌肤本就细腻,被他温热的指腹一碰,竟泛起些微麻意。
他耳尖倏地爬上红,却梗着脖子不肯移开视线,脸上还带着点强装的镇定
说话间,他已将斗篷的系带系成个漂亮的蝴蝶结,比前几日系腰带时熟练了不知多少。
白悦梨望着他眼尾悄悄扬起的弧度,忽然想起入府时那些关于摄政王冷硬如冰的传言,忍不住弯了弯唇——原来再冷的冰,遇着心尖上的人,也会化成绕指的暖。
廊下的积雪早被侍人扫出条干净小径,青石板上还凝着层薄冰。
宗政御风牵着她的手慢慢走,掌心的温度隔着两层锦缎手套渗过来,竟比揣在怀里的暖炉还要灼人。
白悦梨望着他鬓角沾着的雪花,忽然想起入府前那些碎语——侍女们总说摄政王府冷得像万年冰窖,连夏日都飘着寒气。
可此刻他正微微垂首,用指腹替她拂去肩头的落雪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,琥珀色眼眸里漾着的暖意,分明能将满院积雪都化了去。
“前几日让工匠赶制的东西,该是妥当了”他忽然停住脚步,转头对候在廊柱后的影风低声吩咐了两句。
转回来时,手里已多了只鎏金暖手炉,不由分说塞进她掌心,炉身烫得正好,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。
他指尖蹭过她手套上绣着的缠枝纹,眼底藏着点促狭的笑意:“等着,给你个惊喜。”
说话间,他忽然俯身,替她掸去裙角沾着的雪粒。玄色锦袍扫过地面积雪,簌簌落了些在他靴筒上,他却浑不在意,只抬头望着她笑,眼尾那道平日里冷硬的弧度,此刻竟弯得像弦月。
暖阁的窗被支起半扇,雪光漫进来,落在白悦梨翻着的话本上。
宗政御风不知何时取来支玉笛,坐在对面的软榻上吹奏起来,调子是她曾随口提过的凤鸾国小调,笛声清越,混着窗外落雪的簌簌声,竟比话本里的风月更动人。
正听得入神,影风捧着只红漆木盒进来,宗政御风接过盒子递给她,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:“前几日见你看话本时总揉眼睛,让工匠做了这个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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