涅槃之火 (3-1)

雪崩的轰鸣震耳欲聋。

桑宁拖着昏迷的程默在镜雪中艰难前行，每块坠落的雪片都像刀锋般割裂她的肌肤。诡异的是，那些伤口没有流血，而是渗出细碎的银光——镜君的污染正在侵入她的身体。

『光魂，放开守镜人。』黑暗人格在她脑中低语，『带他只会拖累。』

"闭嘴！"桑宁咬牙把程默往背上送了送。他的左半身已经完全晶体化，银色纹路像蛛网般爬满整张脸，唯有心口处还亮着微弱的金光——程家心灯最后的坚守。

前方三丈处，涅槃台在雪暴中时隐时现。石台表面的金红色纹路越来越亮，仿佛有熔岩在内部流动。桑宁的凤凰印记与之共鸣，烫得像是烙铁按在皮肤上。

"坚持住...就快到了..."她不知道这话是对程默说还是对自己说。

一块镜雪突然垂直坠落，桑宁本能地侧身，锋利的冰晶还是划过程默的右肩。鲜血涌出的瞬间，异变陡生——那些血珠没有落下，而是悬浮在空中，组成几个模糊的篆字：

【双生互戮，方得涅槃】

桑宁的瞳孔骤然收缩。这是楚明玥的笔迹！当年她在涅槃台上留下的，竟是如此残酷的启示？

"不...一定有其他办法..."她颤抖着去擦那些血字，指尖却穿过了虚幻的字形。血珠重新化为液体，滴在程默胸前的凤凰印记上。

金光暴涨！

程默的身体猛地弓起，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。他的右眼突然变成纯粹的金色，与左眼的银光形成诡异对比。更可怕的是，桑宁胸口的银纹开始向颈部蔓延，与凤凰印记争夺地盘。

『来不及了。』黑暗人格冷笑，『要么杀他，要么被他杀。』

桑宁绝望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涅槃台。秦昭说的对，只有那里能解决一切——但双生刃的预言如同诅咒，难道她和程默注定要自相残杀？

"程默？你能听见吗？"她轻轻拍打他的脸，触到的却是半晶体化的皮肤，"心灯...试着点燃心灯！"

程默的嘴唇蠕动了几下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。那只手一半是血肉，一半是水晶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："桑...宁...逃..."

话音未落，他的左眼银光骤亮，晶体化的左手如利刃般刺向桑宁咽喉！千钧一发之际，桑宁体内的黑暗人格强行接管身体，她的左手自动格挡，银光与晶体相撞，迸发出刺目的火花。

『愚蠢！』黑暗人格操控着她的嘴说话，『守镜人已沦为镜君傀儡！』

程默——或者说被月咒控制的躯壳——机械地发动连续攻击。桑宁被迫应战，两具身体在镜雪中翻滚搏斗，每一次碰撞都让凤凰印记更灼热一分。

"不...这不是他..."桑宁在意识深处呐喊，"程默还在里面！我能感觉到！"

黑暗人格突然停止抵抗，任由程默的晶体手刀刺入桑宁左肩。剧痛中，一个冰冷的意识浮现在她脑海：

『证明给吾看。』

银色的血从伤口涌出，却没有滴落，而是化作细流渗入程默的晶体手臂。桑宁突然明白了黑暗人格的意图——这是要她主动连接程默被污染的灵魂！

"好..."她忍着剧痛抓住程默另一只手，十指相扣，"程默，听得见吗？"

没有回应。月咒的银光已经侵蚀到他脖颈，只需片刻就会吞噬最后的心灯。桑宁闭上眼睛，将全部意识集中在凤凰印记上——

轰！

灵魂连接建立的瞬间，桑宁坠入了程默的记忆漩涡。无数碎片呼啸而过：童年时父亲用铜镜施咒的双手、古籍上"守镜人实为镜奴"的批注、苏雯被银光吞噬的惨叫...最后定格在一段被刻意遗忘的画面：

十岁的程默躲在藏书阁暗格，偷听父亲与神秘人的对话："...心灯是枷锁...程家血脉实为镜君最好的容器...月圆之夜必须用楚女之血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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