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.负伤 (2-1)

训练场最偏远的废弃仓库里，整面混凝土墙在重击下坍塌。

夜司跪在尘土中，拳头血肉模糊。

十二年。

他找了十二年，设想过无数重逢的场景——或许傅行会愤怒地给他一拳，或许会像少年时那样笑嘻嘻勾住他脖子，或许…或许根本认不出他。

但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。

那个曾经因为擦破皮疼的泛起泪花的少年，如今平静地说着“分能手术不疼”。

那个最讨厌被束缚的人，脖颈上留着项圈的烙印。

“操！”

又一拳砸向地面，鲜血渗进裂缝。

血液顺着手腕倒淌，手环突然激活，一块全息屏弹了出来，各种照片用一根红线串联起来，构成一块线索板。

上面记录这三年以来有关实验室和合成体的所有内容，他们在三年前根据上级指示，启动围剿实验室的计划，代号——“第七号回收令。”

最新的一条线索是半截大厦的照片，下面还标记的一行小字：

【10.12第六位合成体存活】

夜司盯着那块全息屏，黑发凌乱的散在额前，呼吸沉重。

他想起傅行承认的样子，想起他说“对”时空洞的眼神，想起坦然的，习以为常的态度——胸口就疼的发闷。

命运像个恶劣的孩童，把他最珍视的琉璃盏摔得粉碎，又用胶水草草粘合。

那些裂纹永远都在提醒——他弄丢了傅行十二年，而这十二年里，有人把他的少年拆开又重组，每一道疤痕都是他迟到的罪证。

“实验室那帮人畜生不如！你知道他们给我做过多少次手术吗？五十八次！整整五十八次！”

第四位合成体的声音在他耳边嘶吼。他的胸膛剧烈起伏，冷汗顺着额角滑落，在地上晕开一道水痕。

胃部突然痉挛，喉间涌上酸苦的液体。他死死咬住后槽牙，直到尝到铁锈味。

那不该是傅行承受的痛苦……不该是……

傅行身上的手术疤痕多的刺眼，他那时甚至在想，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他就好了，那些痛苦是他承受的就好了……

夜司的手在无意识的攥紧，青筋暴起在皮肤之上，额角的神经突突直跳。

他又想起陈院长和他解释过合成体——他们强大，短命，伴随着终身的疼痛和异能反噬……

傅行要痛一辈子。

这个认知让他巴不得现在就去问出实验室的据点，然后把那群畜生全部收拾掉。

只可惜他现在不能这么做，一来打草惊蛇，二来不清楚对方的实力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面对前面塌陷的废墟，也只是平静的走过，回到训练场的医疗室里，拧开一瓶消毒水直接浇在伤口上。

夜已见深，零星几个加练的先导也陆续返回。

他熟练的处理好伤口，和这些年处理自己的情绪一样。

快速，狠戾，果断，咬断绷带，打结，像是不知痛似的。

而后，他没有选择回宿舍，而是选择坐在训练场的高台——这里可以看见星星，小时候他睡不着，傅行就带他偷偷摸摸爬山孤儿院的天台，一起看星星，傅行会指着天空中的星座，一个个教他认。

傅行冰凉的手指会划过他掌心：“那是天鹰座α星，夏季大三角的顶点…”

虽然他总是记不住，渐渐沉睡在傅行的臂膀里，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床上，像做了一个灿烂的梦。

但之后，这个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而此刻他摊开手掌，只有血痂和星光。

他忽然觉得烦躁，暗影在他身后蠕动，隐隐约约化成两个人影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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