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.未逢雨天 (3-1)

墙上的全息钟跳到一点半。

午后的阳光毒辣，被窗帘隔绝在外，但仍有倔强的光斑从夹缝里钻出，窥探着屋内的情况。

屋内安静的只剩下笔尖摩擦过纸张的沙沙响。

林永明坐在大理石茶几前，埋头写着习题。身后，夜司和傅行面对面坐在沙发里，夜司开着三块全息屏处理事项，傅行手上翻着林永明的课本，正对着一个难点思考。

“傅行哥。”林永明忽然轻声唤他，把手上的卷子推过去，“这道题没思路。”

傅行放下书，接过习题看了一会，而后刷刷打起草稿，一边打一边和他耐心的解释起来：“假设我们设这条异能回路链在这里合并……”

他的声音在天花板上回荡，夜司偶尔从文件上抬起眼，那人专注投入的样子，嘴唇无意识的勾起一个弧度。

详细的解释和生动的比喻，好像还是当年那位让所有人羡慕的天才学霸。

而这位学霸本可以转入重点班，却因为怕自己太忙导致他没人照顾，选择没有走，呆在普通班来辅导他。

那时他觉得，这人去哪里都一样耀眼，而他只不过是这人身后沉默的影子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他突然想批判自己当年有这条件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学。年少骄纵，总把别人给的爱当成理所当然，或许只有失而复得，才能学会如何去珍惜。

他垂下眼眸，眼里闪过一丝罕见的自责。

可十六岁时，确实是他先放手的。

那是一个下雨天，阴沉沉，又潮湿，他最讨厌这种天气。

放学时的学生全堵在教学楼底下，突然其来的雨让很多人措手不及，有人开始上楼回班拿伞，也有人冒然冲进雨里。

他站在楼底下的石柱上，这是他经常站的位置，沉默高大的身影让身后来的同学自动闪开，周身几步内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，将所有人圈之在外。

少年一身干净整洁的黑白色校服，黑色短发垂在额前，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眸，黑白交替之中，他鲜红的瞳孔是唯一的颜色。

那些同学从他身边经过，又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，断断续续的对话传进他的耳中。

“那是……高二五班的……”

“他就是夜司吗……”

“红眼睛…好漂亮……”

他习以为常的选择性耳聋。

一个女同学突然凑上来，脸上紧张的冒汗，手上还紧张的攥着一把雨伞。

“同学……你、你没带雨伞吗？我们可、可以一起……”

他目光下移，淡淡扫过，随即冷声拒绝：“等人。”

等那唯一一个可以进入他屏障中的人。

傅行撑着一把蓝色的伞，逆着人流过来，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，那如墨一般的眼眸荡漾着温柔，让人巴不得溺死其中。

他忽然一个闪身冲进雨里，一头扎进傅行的伞下，伞柄倾斜了一下，随即毫不犹豫的歪向他这边。

少年身上带着青柠洗衣粉的气味，混杂着雨水浇进泥土的清新，毫无保留的拥抱了傅行。

“哥。”他搂着傅行的肩，注意到傅行磨损的袖口，声音略带不满，“你来的好慢。”

“抱歉，下雨天，人多拥挤。”傅行执起伞，带着随着人流飘荡，“等很久了吧？”

他摇摇头。

傅行把他往自己身边带，小心的避开水坑。

走出校门时，傅行忽然开口，“我下午去兼职补课，你在家写作业，好吗？”

“又来？”他皱起眉头，“孤儿院的助学金每个月五百，难道不够我们用吗？”

傅行的笑容僵了一瞬，却又很快恢复平静，耐心安慰他：“听话，以防万一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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