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团熄灭后,厨房的冷气像一层看不见的膜贴在皮肤上,迟迟不散。
他们没动,也不敢动,仿佛只要不动,幻觉就不会蔓延到脚边。
走廊灯亮着,但亮度变了——不是那种电压不稳的忽明忽暗,而是像人眼适应黑暗后的错觉:明明还是原来的灯,影子却矮了一截,边缘更锐利,像是被人用尺子重新描过。
顾长歌蹲下,手指擦过瓷砖缝里残留的血迹,已经凝固,却依旧滑腻。他抬头扫了一圈同伴的脚底,影子都在,不多不少。
可墙角那半个轮廓,像谁忘了擦干净的铅笔稿,嵌在踢脚线与地板交接处,纹丝不动。
“艾云飞。”于缈缈声音很轻,像怕惊醒什么,“你那镜子,能照出活人以外的东西吗?”
艾云飞没答话,只是慢慢从怀里摸出铜镜,边缘磨得发亮,是他爷爷下葬时塞进棺材又被他偷偷挖出来的。他贴着地面滑出去,动作轻得像怕踩碎空气。镜面一寸寸扫过众人脚踝,四组清晰的人形剪影依次浮现。
第五个,在最边缘,迟了半拍才出现。
它站在“张逸凡”身后,姿势完全一致,连呼吸频率都同步——如果不是那半拍延迟,根本分不出真假。
于菲菲颈间的玉坠突然发烫,不是温热,是烧红的针尖贴着锁骨扎进来。她下意识捂住,指尖刚触到玉石表面,就听见一声极轻的“咔”,像是内部结构崩裂。
“你刚才没说话。”于缈缈突然开口,右手按着太阳穴,指节泛白,“厨房里录音响起时,没人发声。你——”她看向“张逸凡”,“你没张嘴。”
那人没否认,反而往前迈了一步,动作流畅自然,像是早就准备好这一步。他抬手撕开衣领,布料裂开的声音干涩刺耳。胸口咒印暴露在灯光下,密密麻麻的血管状纹路随心跳起伏,像某种活物正在皮下爬行。
于纤纤怀表背面的经文微微发光,映在墙上,那光扫过“张逸凡”的影子——没有反射。铜镜照实,肉眼辨虚。
艾云飞猛地收镜,金属边刮过地板发出尖锐声响。顾长歌一把拽住于菲菲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,把她往自己身后拉。
玉坠飞了起来。
不是掉落,也不是抛掷,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托起,悬浮半空,径直冲向那具“张逸凡”的胸膛。途中突然自燃,火焰无声无息,灰烬飘散前最后一瞬,竟凝成一张微型人脸,五官清晰得令人作呕。
只有艾云飞看见。
他瞳孔缩了一下,没喊出来。
于菲菲伸手去抓,指节擦过灼热灰烬,痛感瞬间炸开,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神经捅进大脑。她闷哼一声,却没叫出声,反而更清醒了——这是真实的痛,不是记忆反噬。
四人倒退着进入储物间,门没关严,留了一条缝。
“张逸凡”没追,只是站在原地,嘴角一点点扯开,露出牙齿。不是笑,是咀嚼式的开合,像喉咙深处卡着什么东西正往外挤。
锈钉掉在地上,清脆一声。
艾云飞弯腰捡起,钉头刻着一个“兑”字,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,边缘毛糙。
顾长歌靠在门后,喘气声压得很低。他的手还在抖,不是因为怕,而是因为刚才拉于菲菲那一瞬间,感觉到她手腕上的温度变了——冷得不像活人。
于缈缈蹲在地上,指甲抠进地板缝,像是要把刚才的记忆抠出来烧掉。她没再捂耳朵,而是咬住了下唇,血味在嘴里扩散。
于纤纤把怀表贴回胸口,经文光芒熄了,但皮肤上还留着灼痕。她没说话,只是盯着门缝外那片走廊,目光像刀。
灰烬落在地上,人脸状的残影彻底消散。
顾长歌低头看自己掌心,刚才握门把手的地方,留下一道湿痕,不是汗,是那种冰箱门没关紧时渗出来的冷凝水。
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——
从厨房出来后,他们谁也没真正呼吸过。
空气太干净了,干净得不像室内。
连灰尘都没有。
连心跳声都太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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