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像钟摆。
一滴,停顿,又一滴。节奏精准得不像液体坠落,倒像是某种计时装置在呼吸。顾长歌蹲着,指尖离那滩黑液仅半寸,没碰。他知道这味道——猪肝炖到烂糊,混着香灰和陈年米酒,四天前那桌“奠酒菜”的味道。可这回,它从烧尽的画框残缝里渗出来,一滴一滴,像是有人在门后慢慢倒出一瓶早已冷透的汤。
于长全站在他身后,鞋垫里藏着一小块焦黑的床单碎片。他没动,只是用拇指反复摩挲耳塞边缘,那是个老习惯,每当他想屏蔽什么的时候就会这么做。现在,他需要屏蔽的不是声音,而是脑子里反复闪回的画面:火焰熄灭后,墙上浮现的四个字——坐四留三。
“谁留?”他没问出口。
于缈缈靠在门框上,嘴唇发白。她刚才试图用指甲抠掉门缝里的灰烬,但指尖刚触到,整条手臂就猛地抽搐了一下,像是被电流击中。她现在不敢再碰任何东西。
艾云飞的怀表在口袋里震动,3.14秒一次,像心跳。他没敢拿出来看,怕又看见指针逆跳。可那声音,那频率,正从走廊深处传来。
钟摆声。
不是机械的“咔哒”,而是沉闷的“咚——咚——”,像裹了布的锤子敲在木箱上。它不急,不乱,每一下都卡在怀表震动的节点上,仿佛两者被同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。
“它在同步。”顾长歌终于站起身,声音压得极低,“声音和表,频率一样。”
于纤纤没说话。她从包里摸出口红,拧开,对着走廊尽头照了照。反光微弱,但足够让她看清——三十米外,墙角出现了一扇门。
之前没有。
门框嵌在水泥里,边缘严丝合缝,连缝隙都没有。门板是深褐色的,像老式档案柜那种漆面,泛着油腻的光。最诡异的是门把手——三颗金牙,排列成三角,牙根还沾着暗红的肉丝,像是刚从嘴里拔下来不久。
“别碰。”于纤纤把口红塞进顾长歌手里,“你录音,我试试别的。”
她退后半步,拧开口红,轻轻抹在门上的窥孔边缘。金属圆孔被鲜红覆盖,像被涂上了一滴血。
瞬间,她的瞳孔收缩。
一圈黑色环状纹路从虹膜外缘扩散,像墨汁滴进水里。她整个人僵住,呼吸停了三秒。于缈缈眼疾手快,一把将她拽回来。于纤纤跌坐在地,脸色惨白,嘴唇颤抖。
“八字……”她喃喃,“锁命……”
“你看见什么?”顾长歌问。
她摇头,眼神涣散,“记不清了……只记得……血池……四口棺材……漂着……”
艾云飞蹲下,用符纸包住手指,轻轻碰了碰金牙。黏液立刻渗出,顺着符纸边缘往下流,腐蚀得纸面发黑冒烟。他迅速甩开,符纸落地,烧成灰。
“祭器。”他低声说,“这牙是仪式用的。”
“谁的仪式?”于长全问。
没人回答。
顾长歌打开手机录音,把声波图拉出来。钟摆声在奇数秒时才会出现在频谱上,偶数秒完全消失,仿佛被某种规则过滤。他盯着屏幕,忽然说:“我们走。每三秒,一个人往前挪一步。别同时动。”
于长全皱眉,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声音只在奇数秒存在。”顾长歌说,“如果我们同步移动,可能……会掉进它不存在的那半秒里。”
没人笑。没人觉得这说法荒谬。
于缈缈第一个动,三秒后,向前一步。接着是顾长歌,再三秒,于长全。艾云飞殿后,每一步都踩在“咚”的节点上。
门越来越近。金牙的黏液在灯光下泛着油光,像某种活物的分泌物。于纤纤喘着气,还在念“八字锁命”,像是被什么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。
艾云飞站到门前,深吸一口气,用包着符纸的手指,逆时针转动金牙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,不是锁开,而是某种机括启动。
门缝下,开始涌出东西。
不是气体,不是液体,是活的。
蛆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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