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水管内壁的冷凝水顺着脊背滑下,像谁用指尖慢慢划过。头顶的金属板只剩一道细缝,透进来的光被藤蔓切割成碎条,映在顾长歌脸上,一明一暗。他左手死死抠住排水管外侧的铆钉,右手将烧焦的床单缠在手腕上,布料摩擦铁锈发出沙沙声,像某种活物在啃咬。
于纤纤的高跟鞋早被扔了,脚踝上的溃烂面渗着淡黄液体,每抬一次腿,都留下一串湿痕。她咬着牙往上挪,发丝从管壁缝隙里钻出,缠上她的手腕,滑腻如水蛇。于长全在她上方,军刀一闪,发丝应声而断,断口微微抽搐,像被切断的神经末梢。
“别停。”顾长歌声音压得很低,“再往上五米就是平台。”
艾云飞最后一个攀上来,符纸在口袋里只剩两张。他不敢点火,怕引燃管内积聚的腐气。可那些头发越来越多,从背包夹层、衣领内侧钻出,甚至于菲菲的袖口里也爬出一缕,缠住她的手指。她没挣扎,只是盯着那根发丝,仿佛在等它开口说话。
于长全一刀割断她肩带,背包坠入井底,没发出声音,像被什么吞了。
“不是从外面长的。”他喘着气,刀尖挑起一缕发丝,“是跟着我们上来的——和枕头里的纤维一样。”
艾云飞掏出最后一张符纸,指尖蘸了点渗出的冷凝水,在符上画了半道血线。火光亮起的瞬间,缠绕的头发发出“嘶”的一声,像被烫伤的活物,迅速退缩进管壁。火焰是幽绿色的,燃烧时有气流声,像人在低语,又像呻吟。
“烧干净。”于长全盯着火光,“别让它们钻进衣服里。”
火舌舔过管壁,发丝蜷缩成灰,飘散在空气中。灰烬落向井底前,有几粒在半空中凝住,拼出一个歪斜的数字——“3”。艾云飞盯着那痕迹,没说话,只是把符纸灰烬搓成粉末,抹在自己手腕内侧,防止再生。
于缈缈在最前面,口红早就用完了,但她用指甲在管壁划出记号,每三米一道。她发现管壁搏动有规律,像血管在跳。越往上,搏动越强,冷凝水也越稠,带着腥臭味,像陈年的血水。
“快到了。”她说,声音冷静得不像在逃命。
顾长歌抬头,出口就在眼前,锈蚀的铁栅栏半塌,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他正要伸手推开,整根排水管突然剧烈震颤,像被什么从深处抽搐了一下。
紧接着,一股黑褐色的秽物从管口喷出,带着浓烈的腐臭,溅了于缈缈满身。她没躲,反而伸手在秽物表面抹开,露出底下规律起伏的波纹——波峰、波谷、陡升、平缓,和心电图一模一样。
她抬起手腕,用指尖按住桡动脉,数了三秒。
波纹频率,和她的脉搏一致。
“这栋房子有心跳。”她抹掉脸上的污物,声音清晰,“我们正从它的血管里爬出去。”
没人接话。头顶的金属板“咔”地一声,彻底闭合。井底彻底陷入黑暗,只有排水管深处传来缓慢的搏动声,像某种巨大生物在呼吸。
于长全率先穿过铁栅栏,落在平台上。艾云飞紧随其后,符纸收进怀里,手一直按在怀表上。于纤纤爬出来时,脚踝的溃烂面蹭过铁锈,血混着黄水滴在地面,发出轻微的“滋”响。
于菲菲最后一个出来。她刚把腿抽出管道,袖中的叶刃突然震颤,像是被什么牵引。她没动,只是低头看着那片青绿的叶片,它正微微转向管道深处,像指南针找到了磁极。
就在这时,最后一缕缠绕在管壁的发丝突然绷直,像被无形的手拉紧。接着,一个断续的声音从发丝末端传来,像是从极深的水底浮上来的回音:
“救……我……在……管……底……”
声音沙哑,却清晰可辨。
是张逸凡。
于长全猛地转身,军刀已经举了起来。顾长歌一把拽住他胳膊,力道大得几乎脱臼。
“不是他。”顾长歌盯着那根发丝,“声音是从断发里传出来的——不是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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