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雪夜密谋 (2-1)

子时的钟楼废弃多年，残破的穹顶漏下细碎的雪粒。昭黎裹着黑色斗篷，跟在慕雨身后爬上摇摇欲坠的楼梯。每走一步，心跳就快一分。

顶楼平台上，几个人影围着一盏微弱的灯笼。昭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挺拔的背影——即使穿着粗布衣衫，即使刻意佝偻着身子，陆昭的身姿也如青松般卓然。

"来了。"楚星辰第一个发现她们，白衣在黑暗中格外醒目。

陆昭缓缓转身。没有伪装，没有斗笠，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。他的目光如烈火般灼烧着昭黎的面庞，脚下却像生了根，一动不动。

"陆..."昭黎刚开口，喉头便哽住了。

慕枫适时打破沉默："时间紧迫，我们先说正事。"他铺开一张地图，"陆将军冒险回京，是因为发现了这个。"

地图上标注着北疆各要塞的布防，但有几处被朱笔修改过——正是陆昭中埋伏的地方。

"这份布防图只有兵部和皇上才有。"慕枫沉声道，"有人故意泄露给戎族，要置陆将军于死地。"

楚星辰轻抚星盘："天象显示，帝星旁有阴云笼罩，主天子被小人蒙蔽。"

"不止如此。"陆昭终于开口，声音比昭黎记忆中的更加沙哑。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，"这是在戎族将领身上搜到的，上面盖着凤凰印。"

昭黎心头一震，取出自己发现的残片和令牌："太后宫中也有这个纹样。"

众人沉默。若太后牵涉其中，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。

"我查过端阳公主的死因。"楚星辰突然道，"二十年前，她发现兄长与戎族密谋，准备揭露时被毒杀。太后知晓真相却无能为力，直到遇见宴小姐..."

昭黎如遭雷击："所以太后收养我..."

"既是因为你酷似端阳，也是为了保护你。"楚星辰点头，"你父亲宴尚书当年是端阳公主的伴读，公主死后，他将你收养带出宫外。"

昭黎双腿一软，陆昭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，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。这是他们半年来第一次触碰，两人都是一颤，却谁也没有松开。

"所以...我是..."昭黎声音发抖。

"端阳公主的亲生女儿。"楚星辰轻声道，"当年宴尚书冒险将尚在襁褓的你带出宫，对外称是收养的孤女。"

陆昭的手握得更紧了。昭黎抬头看他，在那双眼睛里找不到一丝惊讶，只有满满的心疼。

"你早知道了？"

陆昭摇头："我只知道，无论你是谁，对我而言都只是宴昭黎。"

慕雨突然轻咳一声："那个...我们是不是该计划下一步？若姐姐真是皇室血脉，现在宫里比任何地方都危险。"

"确实。"慕枫指着地图，"三日后皇上要去西山祭天，宫中守卫最松懈，是查证太后手中证据的最佳时机。"

"我去。"昭黎挺直腰背，"太后近日赏了我自由出入慈宁宫的特权。"

"太危险。"陆昭斩钉截铁。

"我必须去。"昭黎直视他的眼睛，"为了枉死的端阳公主，也为了..."她顿了顿，"查明谁在陷害陆家。"

楚星辰忽然笑了："长公主与陆将军果然绝配。"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，"若遇危险，摔碎此物，可制造混乱脱身。"

雪越下越大，众人商定细节后陆续离去。陆昭却拉住昭黎："等等。"

空荡的钟楼顶层只剩下他们二人。雪花从破败的穹顶飘落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瞬间化成水珠。

"你的伤..."昭黎终于问出憋了一晚的问题。

陆昭轻描淡写："小伤。"他抬手轻抚昭黎的脸颊，指尖微微颤抖，"你瘦了。"

简单的三个字，让昭黎强撑多时的坚强轰然崩塌。泪水夺眶而出，她扑进陆昭怀中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。铠甲换成了粗布衣衫，但那熟悉的气息没变，胸膛的温度没变。

"我以为...再也见不到你了..."她哽咽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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