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未完成的自画像》火爆全球那天,我回了趟老巷子。桂树还在,只是树干上多了道很深的疤痕,像道没愈合的伤口。邻居张奶奶说,楠瑾走后的第二年春天,这棵树突然枯了半面,后来又慢慢活了过来,“许是那孩子舍不得你,托树来看看”。我摸着树干上的疤痕,忽然想起他左手织的毛衣,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,原来都是他没说出口的温柔。
画室的保险箱里,藏着一封写了八年的遗书。今天我终于把它取了出来,摊在《守护者》的画架旁。画布上的陈砚半个身子浸在粪坑里,污水漫过他的腰际,却把我护得干干净净,背景里的槐花开得正盛,花瓣落在他发梢,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雪。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在地板上积成一汪银水。我提笔在遗书末尾添上最后一句:“楠瑾,我把你的画挂在了世界的每个角落。现在换我来等你,像你当年等我那样。”
手机在这时响起,是美术馆馆长发来的视频。镜头里,《未完成的自画像》前挤满了人,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指着画问妈妈:“这个哥哥在等谁呀?”妈妈笑着说:“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吧。”我盯着屏幕笑了笑,想起那年他削苹果时,我开玩笑问“谁敢跟我处对象”,他的刀尖差点划到手,抬头看我的时候,眼里的认真像揉碎了的星光。他当时想说什么,我现在才懂。
画室的墙上挂着我们唯一的合照,是高中毕业那天拍的。他站在我左边,比着“耶”的手势,右手腕上还缠着我送他的红绳——那是我用攒了一周的零花钱买的,他戴了整整三年,直到最后住院都没摘下来。照片里的槐树绿得发亮,我的高马尾扫着后背,像极了他第一次画我时的模样。
我把遗书折成桂花的形状,放进《未完成的自画像》的画框里。然后走到窗边,张开双臂,像只准备起飞的蝴蝶。风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,带着满城的槐花香,恍惚间,好像看见陈砚站在楼下的桂树下,冲我伸出手,眼里的光比卢浮宫的镁光灯还要亮。
“温岭”他好像在说,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最后一眼落在画中的少年身上,他的笔尖依然悬在纸面三毫米处。而我知道,他没画完的,我替他画完了;他没说出口的,我替他告诉了全世界。
只是这一次,换我走向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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