锲子

楔子

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，林微安正盯着手腕上刚结痂的伤口发呆。白色的床单被指甲掐出褶皱，像她此刻拧成一团的神经。

“疼吗？”

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，不高，却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量。她抬头，撞进一双覆着薄镜片的眼睛里——是顾晏辰，她的主治医生。他穿着白大褂，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，金属帽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
微安没说话，只是把手腕往被子里缩了缩。

他也没再问，弯腰替她掖了掖被角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，像一片羽毛落进冰湖，激起细碎的颤栗。“今天的药吃了吗？”他的声音很稳，像手术刀划开皮肤时的精准，“下午有绘画治疗，去试试？”

微安的睫毛颤了颤。她喜欢画画，只是很久没拿起笔了。

“我……画不好。”她的声音比蚊子还轻，带着抑郁症患者特有的喑哑。

顾晏辰沉默了几秒，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，放在她枕边：“昨天查房时，看到你在病历本背面画了只猫。”

纸上是他临摹的那只猫，线条干净利落，比她画的潦草涂鸦好看一百倍。微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
他转身要走时，她突然开口：“顾医生，你……多大了？”

他脚步顿了顿，没回头：“三十五。”

三十五，比她大了整整二十岁。

微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，手指慢慢抚过纸上的猫。被子底下，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小声说：“他好像……不一样。”

那个声音属于“安安”，是她分裂出的另一个自己，只在她害怕时出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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