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：雪原与星火 (4-1)

雪线在车轮下不断后退。海拔表的数字每跳动一次，云昭的耳鸣就加重一分。后视镜里，那辆黑色越野车已经跟了他们三个小时，车顶的天线杆在雪光中闪着不祥的金属光泽。

"是追踪者。"祁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，"红纹部队的改装车。"

云昭看向仪表盘——油量只剩四分之一，而导航显示距离边境线还有七十公里。金属箱在后座发出规律的咔嗒声，像是某种倒计时装置。自从实验室出来后，箱子的裂缝中渗出的蓝光越来越强。

"系统？"云昭再次在脑海中呼唤，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电流杂音。

祁煜突然急打方向盘。车子冲下公路，在雪原上犁出深深的沟痕。云昭抓住车顶扶手，看见前方山坡上露出半截金属构造物——像是飞机残骸，但轮廓过于圆滑，更像是...

"飞船。"祁煜熄火，"林教授留下的逃生舱。"

雪地反射的阳光刺得人流泪。云昭跟着祁煜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残骸走去，每走一步，太阳穴就传来针扎般的疼痛。那些在实验室被阻断的记忆正在复苏，碎片如同锋利的冰碴搅动脑组织。

残骸比远看时大得多，椭圆形的主体半埋在雪中，外壳上覆盖着奇特的纹路——与两人身上的蓝光纹路一模一样，只是放大了数百倍。祁煜找到舱门控制板，手掌按上去的瞬间，纹路亮起幽蓝的光。

"需要双重认证。"祁煜回头看向云昭，"就像主控室那样。"

云昭将手覆在祁煜手背上。这次没有剧痛，只有温暖的脉动从接触点扩散。舱门无声滑开，溢出的不是寒气，而是带着檀香味的暖风——与实验室里的气息完全相同。

舱内出乎意料地整洁，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。圆形主舱的墙壁上挂满星图，中央控制台悬浮着微型猎户座β星系的全息投影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左侧墙壁——整面都是某种生物膜构成的显示屏，上面跳动着云昭看不懂的符号。

"欢迎回家，孩子们。"

突如其来的女声让两人同时转身。控制台前浮现出全息人像：三十岁左右的亚裔女性，白大褂下穿着星际舰队制服，胸前铭牌写着"林雪梅博士"。她的眼睛是纯粹的蓝色，没有瞳孔与眼白之分。

"AI记录？"云昭小声问。

祁煜摇头："量子记忆体。她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上传到了飞船电脑里。"

林雪梅的影像走近，手指虚抚过云昭的脸颊。虽然只是光影，云昭却感到皮肤微微发麻。"317号样本发育良好。"她自言自语，"记忆阻断剂的效果正在减退。"

"告诉我们真相。"祁煜的声音沙哑，"到底什么是317号协议？"

全息影像突然分裂成数十个画面：实验室、星空、爆炸、婴儿培养舱...最后定格在一段视频上。画面中，猎户座β星系的第三行星正在解体，蓝色光波从地表辐射开来，将整颗星球撕成碎片。

"量子共振灾难。"林雪梅解释，"我们的文明发现灵魂波长可以共鸣时，还以为找到了新能源。直到第一个共振者失控..."

画面切换到医院病房。一个蓝眼男子躺在床上，皮肤下的蓝光纹路正以可怕的速度蔓延。当光芒达到临界值时，整个医院在光波中灰飞烟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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