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黑板上的褪色符号 (3-1)

晚自习的铃声像块被泡软的橡皮，有气无力地蹭过教学楼。林溪把台灯往桌角挪了挪，光晕刚好罩住摊开的数学练习册，却挡不住眼角余光里的异动——黑板右上角的“值日生表”在发光。

不是日光灯的反光。那团光是青灰色的，像浸在水里的墨，顺着粉笔字的边缘慢慢渗开。她数到第三道例题时，“李明”的名字突然扭曲起来，笔画像活的藤蔓，缠成个奇怪的符号：圆圈里套着三道折线，像被闪电劈中的太阳。

“喂，”林溪用胳膊肘撞江翊的胳膊，台灯的光在他侧脸投下道浅影，“看黑板。”

江翊正在写物理卷子，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响。他顺着林溪的目光抬头，原本平稳的笔尖猛地顿了一下，在“动量守恒”四个字旁边戳出个小黑点。

“又是新的？”林溪压低声音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面——那里夹着昨天的槐树叶，今天摸起来居然有点温热，“跟307有关吗？”

江翊没说话，从笔袋里摸出支白色粉笔，转身走向黑板。后排几个聊天的男生被惊动了，有人吹了声口哨：“转校生还管黑板报啊？”

他没理会，径直走到值日生表前，抬手在那个青灰色符号旁边画了道横线。粉笔划过黑板的瞬间，林溪清楚地看见，那团青灰色的光抖了一下，像被烫到的虫子，缩回了符号里。

“江翊同学，”讲台旁的值班老师推了推眼镜，“晚自习不要随意涂改黑板。”

“抱歉，”江翊放下粉笔，转身回座位，经过林溪身边时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，“别盯着看，会头晕。”

林溪刚想问为什么，太阳穴就真的突突跳起来，像有根针在里面钻。她闭上眼揉了揉，再睁开时，黑板上的符号不见了，只有江翊画的那道横线还在，边缘泛着极淡的白，像结了层薄霜。

“你怎么知道会头晕？”她看着江翊重新拿起笔，却没再写字，只是让笔尖悬在纸上，“你以前见过这个符号？”

江翊的喉结动了动，像是在吞咽什么话。过了几秒，他才从练习册里抽出张草稿纸，用笔尖在上面画了个和黑板上一模一样的符号：“实验室的标记。”

“什么实验室？”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，“三年前那个？”

草稿纸突然轻微地颤动起来，江翊握着笔的手指收紧了，指节泛白。林溪注意到，他的手心又开始发红，比昨天碰钥匙时更明显，连手背都洇开几点淡红，像溅上去的血珠。

“别碰纸。”她伸手按住草稿纸的边缘，指尖刚碰到纸页，就感觉一股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，比上次碰桌腿时更烈，“它在排斥你？”

江翊猛地抽回手，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。纸团撞击桶壁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，值班老师不满地咳嗽了一声。

“是能量对冲。”他低头翻着物理卷子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我和它们……属性相反。”

林溪盯着他发红的手心，突然想起昨天空课桌上的“他在骗你”。如果异常会说谎，那江翊的话能信吗？可他每次出手，异常确实会收敛——刚才那道横线，明显是某种压制手段。

“那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她换了个角度问，“圆圈加折线，像化学方程式里的什么东西？”

江翊写字的手顿了顿。“不是化学，”他说，“是气象记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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