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雪王子46

白曜小小的身体挨着冰冷的桌腿，就那么蜷缩着坐了下来，将软枕垫在身下。

银白的脑袋靠在桌沿，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跳跃的烛火，也望着烛光映照下苏砚那紧蹙的眉头和眼底的乌青。

苏砚（OS）：怕黑？这小混蛋借口真多！

苏砚（OS）：算了，看在他没哭没闹的份上，烛火总比黑灯瞎火强点？别给老子捣乱就行！

苏砚翻了个白眼，懒得再赶他。他重新埋下头，继续跟那该死的经书搏斗。

然而，身边多了一个温热的、小小的存在，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清浅的呼吸声，这让本就难以集中的精神更加涣散。

笔下的字迹开始彻底放飞自我，歪歪扭扭，大小不一，墨团也越来越多。

“沙沙……沙沙……”

“啪嗒！”

一滴浓稠的墨汁不堪重负，从饱蘸墨水的笔尖坠落，正正砸在刚刚抄好的一行字中间，瞬间晕开一大团刺眼的、不规则的污黑墨迹，像一只丑陋的蜘蛛盘踞在雪白的羊皮纸上。

苏砚：艹！

苏砚低骂一声，气得差点把笔折断。这张纸废了！又得重来！

系统：警告！检测到抄写页严重污损！字迹偏离威仪标准！任务进度受阻！

系统：惩罚预警：若无法按时完成三页，声带惩罚即刻执行！

系统的警告如同冷水浇头。

苏砚（OS）：破纸！破笔！破系统！都跟老子作对！

苏砚烦躁地将那张污损的纸狠狠揉成一团，泄愤似的想扔出去。眼角余光瞥见桌脚边蜷缩着的白曜。

小家伙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动，血色的大眼睛望了过来，清澈的眼底映着烛光和他暴躁的脸。

一个极其无聊又带着恶趣味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。

苏砚捏着那个废纸团，手指灵巧地翻折、挤压、扭转。他故意把动作做得很大，发出“窸窸窣窣”的声响，吸引白曜的注意。

几下之后，一个奇形怪状、脑袋歪斜、四肢扭曲的“纸青蛙”就出现在他掌心。

苏砚：喏！

苏砚动作粗鲁地将那个丑得别致的纸青蛙塞到白曜怀里。

苏砚：拿去玩！别在这儿碍眼！再吵老子真把你喂鱼！

苏砚语气凶巴巴，仿佛施舍给乞丐一个铜板。

苏砚（OS）：废物利用！省得老子扔！这小玩意儿够他玩一会儿安静会儿了吧？

白曜明显愣了一下。他低下头，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怀里那个皱巴巴、沾着墨渍的丑青蛙。小小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青蛙歪斜的脑袋，又摸了摸它折得乱七八糟的后腿。

烛光下，那粗糙的折痕和晕染开的墨迹，仿佛带着母后指尖的温度和疲惫的气息。

他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嫌弃或丢掉，反而伸出小手，极其珍视地、慢慢地将那个纸青蛙拢在了掌心，紧紧攥住。仿佛那不是一团废纸，而是一件稀世珍宝。

白曜（崽版）：谢谢母后。

白曜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。他不再看烛火，而是微微侧过小脸，血色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苏砚疲惫不堪的侧脸轮廓。

目光专注得近乎贪婪，描摹着他紧蹙的眉心，眼底的乌青，紧抿的、因为烦躁而下撇的嘴角，还有那缕垂落在颊边、随着书写动作微微晃动的红发。

苏砚对此毫无察觉。他正全神贯注地与下一张羊皮纸搏斗，一边鬼画符般涂抹着那些空洞的教条，一边揉着酸痛发胀的手腕，嘴里无意识地低声抱怨，声音含混不清，如同梦呓。

苏砚：这破经书……抄得老子……手腕要断了……灵魂……都快……出窍了……什么狗屁威仪……见鬼去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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