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宸殿的烛火,比往日更亮了些,却照不进那些藏在梁柱后的阴影。
皇帝坐在御座上,脸色比前几日更差,蜡黄的皮肤像蒙了层灰,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。他身上的龙袍依旧华丽,却衬得他愈发像个套在锦衣里的骨架,风一吹就会散。
而御座侧后方的珠帘后,端坐着太后。深紫色的凤袍在阴影里泛着冷光,她甚至没抬眼,只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上的佛珠,声音却透过珠帘传出来,清晰地落在每个大臣耳中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众卿有事启奏,无事便议议皇后的事吧。”
这话一出,殿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。
谁都知道,这位皇后是先皇后去世三年后,太后力排众议给皇帝立的继后,出身不高,性子也怯懦,平日里在后宫几乎没什么存在感。可三个月前,太医诊出她怀了孕,这事儿就变得不简单了。
“太后娘娘,”户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,他是太后的人,显然早就得了吩咐,“臣近日收到密报,皇后娘娘……品行不端,与外臣有染,腹中胎儿……恐非龙种。”
“哗——”
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,大臣们瞬间炸开了锅,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作响。
谁都清楚,皇帝的身子早已被掏空,别说生儿育女,连下床都费力。皇后腹中的孩子,本就疑点重重。可太后此刻把这事儿摆到朝堂上说,还直指“与外臣有染”,无疑是在当众打皇帝的脸——不仅说他“不行”,还说他连自己的皇后都管不住。
御座上的皇帝猛地攥紧了龙椅扶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喘着粗气,胸膛剧烈起伏,脸色由黄转青,显然是动了怒。可他张了张嘴,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珠帘后的太后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失态,依旧慢悠悠地说:“哀家也不愿信,可证据确凿。皇后宫中搜出的书信,字迹确是外臣所写,言语间颇为亲昵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里添了几分痛心:“哀家念她怀着龙裔,本想私下处置,可此事关乎皇家颜面,若不严惩,恐难堵天下悠悠之口。”
“严惩?”皇帝终于挤出两个字,声音嘶哑得像破锣,“她……她还怀着孕……”
“皇上仁慈。”太后的声音软了些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“可这孽种,留不得。若让他生下来,顶着皇子的名分,将来岂不是要祸乱朝纲?”
她这话,几乎是明着说“这孩子不是你的,必须除掉”。
皇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。他知道自己是太后的傀儡,知道自己这皇帝当得有多窝囊,可他没想到,太后竟会做得这么绝,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给他留。
“朕……朕不同意。”他咬着牙,一字一句地说,“等孩子生下来……再说。”
他知道这孩子多半不是自己的,可他更清楚,太后急着处置皇后,根本不是为了什么“皇家颜面”——是怕这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。
哪怕这男孩只是个襁褓婴儿,哪怕他身世存疑,只要顶着“皇子”的名分,就可能成为殳时逸的威胁。太后的性子,从来都是斩草除根,绝不肯留任何后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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