禧颜太后的丧仪按规制办得肃穆,宫墙里的雪却像是下不透,总在檐角、树梢积着,透着股化不开的寒意。
石头捧着刚誊抄好的祭文,往殳时透的书房走,路过御花园的暖房时,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。
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,留你何用?”是二皇子殳时逸的声音,带着点难得的急躁。他自被封为“明慧王”后,性子温和依旧,却多了些沉稳,极少这样动怒。
“殿下息怒,奴婢这就去换。”另一个声音响起,清亮得像碎冰撞玉,没有寻常宫女的怯懦,反而带着点坦荡。
石头停下脚步,透过暖房的窗隙往里看——殳时逸背对着门口,手里捏着支折断的梅花;他对面站着个宫女,穿着灰绿色的宫装,梳着双丫髻,手里捧着个空花盆,正垂首听训。
那宫女抬起头时,石头微微一怔。
她生得极英气,眉峰微挑,眼尾上翘,鼻梁高挺,唇线清晰,明明是张女子的脸,却透着股不输男子的俊朗。尤其那双眼睛,亮得像淬了光的黑曜石,直视着殳时逸时,没有丝毫闪躲,反而带着点“这点事值得动气?”的坦然。
“换什么换?”殳时逸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,语气软了些,“这株绿萼梅本就难养,冻死了也怪不得你。”
“殿下若喜欢,奴婢明日去后山找找,说不定有耐寒的品种。”宫女的声音依旧清亮,嘴角还勾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,“前几日雪停时,奴婢看见山坳里有株野梅,开得正盛。”
“后山积雪深,你去不得。”殳时逸皱眉,“仔细伤了脚。”
“殿下放心,奴婢打小在山里长大,爬树掏鸟窝都利索,这点雪不算什么。”宫女说着,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,指尖划过耳尖时,露出半截泛红的耳廓,倒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态。
石头看着她,心里忽然想起圆子之前提过的——御花园的杂役宫女里,有个叫“阿青”的,手脚麻利,性子爽朗,据说曾是猎户家的女儿,因家道中落才进了宫。
“石姑娘?”暖房的门被推开,殳时逸看见她,愣了愣,“你怎么在这?”
阿青也转过身,朝石头福了福身,动作利落,不卑不亢:“石姑娘。”
石头认得她,之前在浣衣局见过几次,偶尔会聊上几句,知道她性子直爽,却没想到生得这般英气。只是不知为何,初见时总觉得她眼神里藏着点什么,不像表面那么简单。
“来给陛下送祭文。”石头收回目光,对殳时逸道,“殿下也在忙丧仪的事?”
“嗯,母妃……禧颜太后的灵位要入太庙,正琢磨着该添些什么祭品。”殳时逸的语气低沉了些,目光落在阿青身上,“这丫头是御花园的杂役,叫阿青,刚才笨手笨脚冻死了株梅。”
阿青没辩解,只道:“是奴婢不小心。”
“罢了。”殳时逸摆了摆手,忽然对石头道,“石姑娘,我身边正好缺个打理书房的宫女,阿青虽性子野了点,却还算利索,你看……”
石头有些意外,却也明白——殳时逸身边确实需要个可靠的人,阿青看起来沉稳,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。她点了点头:“殿下觉得好便好。”
阿青抬眸看了看殳时逸,又看了看石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坦然道:“谢殿下提拔,谢石姑娘美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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