冻河之战 (3-1)

（邹军主营·卯时）

帐帘被寒风掀起，卷进半尺厚的雪。杨烈把冻硬的面饼掰碎扔进锅里，秦岳带着冰碴子撞进来，甲胄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。

"将军，西江冻住了！"他往火堆里扔了块松木，火星溅在靴底，"冰层能走人，顾长风的船全冻在江心了！"

"冻住了才好。"杨烈搅着锅里的糊糊，木勺撞得铁锅叮当响，"让顾长风把船上的投石机拆下来，搬到冰面上架着。"

"搬？"秦岳眉毛拧成疙瘩，"冰面滑，投石机重，一准陷进去。"

"让工兵营在冰上铺木板，"杨烈舀起一勺热糊糊，"再往木板缝里撒灶灰，防滑。"他突然抬头，"陈军肯定会趁这时候凿冰，让斥候营盯着对岸的芦苇荡。"

（苍梧城·南门城楼·卯时三刻）

周平踩着冰碴子来回踱步，靴底粘的雪块在青砖上蹭出白痕。他突然停步，望着江心冻成白玉带似的江面——邹军的战船像群搁浅的巨鲸，桅杆上的旗帜被冻得硬邦邦的。

"校尉，"一个兵卒捧着铜炉跑上来，"将军让您去趟将军府，说有要事。"

周平哈了口白气搓搓手："能有什么事？无非是让咱们凿冰。"他接过铜炉焐着，"告诉将军，我这就带人去备凿子。"

（苍梧城·将军府·辰时）

柳承业正用炭火烤着冻裂的手指，魏明远掀帘进来，怀里揣着块冰。

"将军您看，"他把冰搁在案上，"这冰碴里混着沙，说明冰层薄。"

"薄才好。"柳承业用剑尖戳着冰块，"让周平带五百人，夜里凿冰。别全凿透，凿出半尺深的缝就行，天一亮邹军的投石机准陷进去。"

"要是被发现了呢？"

"就让他们发现。"柳承业突然笑了，"让陈老三带三百弓箭手去岸边，邹军要是来追，就往冰面上射箭。"他用剑尖在冰上划出裂痕，"冰面滑，他们跑不快。"

（邹军·冰面阵地·巳时）

顾长风指挥士卒往冰面铺木板，松木在脚下咯吱作响。他突然直起身，耳朵贴向冰层——底下传来咚咚的凿击声，像闷雷滚过地底。

"不好！"他抄起身边的长矛，"陈军在凿冰！快！让弟兄们往木板上撒碎石！"

"都尉，往哪撒？"

"往声音来的方向！"顾长风指着西北岸的芦苇荡，"把投石机推到厚冰区，离岸边远点！"

（苍梧城·西北岸·巳时三刻）

周平趴在芦苇丛里，听着冰面传来的哗啦声直咧嘴。他捅了捅身边的陈老三："听见没？他们发现了。"

陈老三正往箭上抹松香："发现才好。"他往冰面瞅了眼，邹军正慌慌张张往木板上搬石头，"等他们的投石机陷进去，咱们就射火箭。"

"别光顾着射箭，"周平拽了拽他的弓弦，"留两百人接应，我带三百人去凿另外一处。"

（邹军主营·午时）

杨烈啃着冻硬的肉干，听顾长风喘着粗气汇报。帐外的风卷着雪粒打在帆布上，像有无数人在拍巴掌。

"陷进去三台投石机？"他把肉干往桌上一拍，碎屑溅了满案，"就没想想别的招？"

"冰面太滑，"顾长风往手心里呵气，"木板铺得慢，陈军的箭跟下雨似的。"他突然压低声音，"将军，要不咱们用火攻？把芦苇荡烧了，看他们还藏在哪。"

"烧不得。"杨烈起身时披风扫过烛台，火苗晃得人影乱颤，"芦苇荡连着百姓的柴房，烧了他们冬天取暖怎么办？"他往冰面的方向瞥了眼，"让王虎带两千人，去冰面巡逻。谁要是敢凿冰，抓活的。"

（苍梧城·将军府·未时）

柳承业看着周平带回来的伤兵，胳膊上的伤口冻成了紫黑色。他往伤兵手里塞了个暖炉，指尖触到对方的皮肤时像碰着块冰。

"没抓到活的？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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