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邹军大营·天元三年十二月己酉 辰时)
朔风卷雪,营中刁斗冻得发脆。杨烈正于中军帐校阅《破城策》续卷,案上炭火忽明忽暗,映得"平三城余策"五字忽隐忽现。帐外传来甲叶相撞声,亲兵入报:"将军,京中来了内侍,说是传陛下亲诏。"
杨烈蹙眉——三城捷报上月方递,封赏来得竟如此快。他整了整被雪水浸硬的玉带,对秦岳道:"传令各营,列阵接诏。"
(中军帐外·巳时)
三千亲兵列成方阵,甲胄上的积雪被体温融成细流,在脚边积成冰碴。内侍李德全捧着明黄诏匣,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,貂裘下摆扫过冻裂的木台,留下细碎的毛絮。
"镇国大将军杨烈接诏——"李德全尖嗓刺破风雪,杨烈解甲叩地,甲片撞冻土的声响,竟盖过了帐外的风啸。
"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天元三年冬,朔风卷旆,捷书三至......"李德全展开诏书,锦轴上的金龙在雪光中晃得人睁不开眼。他读得慢,每个字都拖着长音,仿佛要让北风将恩旨送遍营中每个角落。
杨烈伏在地上,听"穴地为隧""声东击西"等语,忽然想起攻靖江时,秦岳率地营兵在冻土里掘进,镐头崩出的火星映着弟兄们冻裂的手;破苍梧那日,顾长风带着斥候扮作樵夫,靴底磨穿仍在荆棘里潜行。这些事,诏书上只字未提,却比任何嘉奖都烫心。
"......特封'平南郡王',食邑万户,赐金印紫绶......"李德全顿了顿,目光扫过杨烈冻得发紫的耳垂,"杨将军,接印吧。"
杨烈膝行上前,双手接过金印。印柄上的蟠螭纹硌得掌心生疼,那重量,竟比三城的城门还沉。"臣,谢陛下隆恩!"
(高台下·午时)
秦岳接诏时,诏书"勇冠三军"四字正对着他右臂的箭疤——那是靖江城头被流矢所伤,至今阴雨天仍隐隐作痛。当听到"赐彤弓卢矢",他忽然想起临江水战,自己拽断弓弦仍在射敌,那时哪敢想什么赏赐,只盼着能多拽断几张弓,让弟兄们少流点血。
"定远侯,这弓可是陛下亲选的桑柘木,能射穿三层甲。"李德全亲手将弓递给他,指腹摩挲着弓梢的刻字,"陛下说,只有秦将军的力气配得上。"
秦岳接过弓,忽然发现弓梢刻着个"岳"字——原是早备下的。他喉头滚了滚,终是只道:"臣,万死不辞。"
(偏帐·未时)
顾长风接诏时,正用冻裂的手指校改《疑兵图》续本。当听到"入值中枢",他案上的狼毫忽然跌进砚台,浓墨溅了诏书一角。
"顾参军莫慌。"李德全笑着拭去墨渍,"陛下说,您的'疲敌策'比十万兵还管用,中枢缺的就是这样的智士。"
顾长风望着帐外,雪地里,二十个斥候正围着看赏他们的"忠勇郎"腰牌。那个在苍梧岭上咬断舌头也没泄口的小个子,正把腰牌捂在怀里,像揣着团火。顾长风忽然道:"烦请公公回禀陛下,臣愿留营辅佐郡王,待建宁破后再赴任。"
(东门卒帐·申时)
张焕正在给左臂的箭伤换药,粗布蘸着烈酒擦过伤口,他咬着牙没吭。帐帘被掀开,李德全带着亲兵进来,手里捧着"昭武校尉"印信。
"张将军,陛下可是记得你'身被七创仍不退'呢。"李德全将印塞进他没受伤的右手,"禁军郎将的缺,可是多少人盯着呢。"
大邹高祖武皇帝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