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手——才发现掌心覆满鳞甲,指节仍是利爪。
我深吸一口气,逼自己变回完整人形,鳞甲簌簌缩回,留下一道道白痕。
然后,我握住他发抖的手腕,探脉。
脉象乱如狂雪。
妖丹在我体内温顺了百年,到他腹中却成了脱缰的冰龙,横冲直撞,一寸寸撕裂细小经脉。
若放任,不过半炷香,他就会从内到外冻裂成碎瓷。
我咬破舌尖,以血为引,掐诀按在他心口。
冰魄妖力顺着我的血线勾回,反噬却让我喉头再涌腥甜。
阿九闷哼一声,唇角渗出血丝,却固执地攥紧我衣袖。
:“仙人……我把丹……还给你……”
:“闭嘴。”
我声音嘶哑,把他打横抱起。
内丹已经被食下,根本没有办法在拿回来,除非将他杀了。
他轻得可怜,骨头在我臂弯里咯吱作响,尾巴垂落,尾尖还沾着几片碎冰。
盲冬自行归匣,剑匣在背后发出低低的松冰声。
我踏出赵家后园时,天边已现蟹壳青。
赵老爷率家丁远远望来,见满地碎冰与枯槐残尸,张口欲呼,却被我一个眼神冻住。
:“令郎三日后自醒。”
我留下一句,不再回头。
——回宗门的路,千里风雪。
我受伤御剑不稳,只得雇一辆马车,以符阵封窗,使寒气不散。
阿九躺在软褥间,面色由滚烫转惨白,再由惨白转青。
我每隔一炷香便要以血为引,替他疏导妖力;每一次抬腕,腕上银鳞便悄然浮现,提醒我亦不过强弩之末。
第三夜,雪最大。
车辙碾过冰棱,发出脆裂声。
阿九忽然在梦里哭,哭得很轻,像雪落在炭火上。
我俯身去听,他含糊地喊。
:“……别丢下我……”
我顿了顿,伸手把他连人带被抱进怀里。
狐耳蹭在我颈侧,滚烫又冰凉。
我低声答:“不丢。”
自己内丹残缺,得想办法再塑;阿九若无人时时以血为契,难逃爆体。
山门雪霁,朱漆大门在望。
我勒住缰绳,让马车停在松影里,先替阿九把狐耳压进风帽,再把尾巴塞进斗篷。
小家伙烧得迷糊,却还下意识攥着我袖口,呼吸里带着冰碴儿似的轻颤。
——不能叫师姐看见。
我低头擦去唇角残余的血迹,心里把借口又默背一遍。
:山下捡的孤儿,父母被山火所害,瞧着可怜,顺手带回。
说辞简单,却足够堵住七七八八的嘴。
可我最怕的是师姐那双眼睛。
她修剑心通明,一眼能辨气海深浅。
我如今内丹残了半边,经脉里全是冰渣子,只要她探一下脉,就能戳破我所有逞强。
:“……不能让她知道。”
我在心里把这句话咬得出血。
活了三千余年,被一棵老槐打成半废,说出去自己都嫌丢人,更何况是她。
山门石阶上,师姐果然已等在那里。
白衣佩剑,雪色映得她眉眼清冷,像一柄收在鞘里的霜刃。
她先看见我怀里的人,眉尖微挑,声音却淡。
:“怎么,下山一趟,还捡了只小狐狸?”
我扯了扯嘴角,把阿九往怀里又拢紧一分。
:“嗯,可怜见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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