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表铺的地基下 (2-2)

石屋的墙壁突然震动起来，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。警察大喊“快出去”，拉起众人往阶梯跑。经过那面刻满木偶的墙时，张桂源回头望了一眼——光束里，那只蝴蝶刻痕的翅膀上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，像有人用指甲补全了残缺的部分。

跑出洞口时，阳光正好穿过云层。张桂源捏着那只蓝布衫玩偶，忽然听见里面的发条停了，最后一声“咔嗒”落定的瞬间，他仿佛听见句很轻的话，像从十年前的风里飘来：

“小源，回家了。”

祖父把那只拼好的怀表揣进怀里，又把铁皮箱里的合影递给张桂源：“留着吧，都是念想。”他的眼角湿了，“当年怕你被牵连，才说你爸爸死了，其实……我总觉得他还活着，就像你祖母说的，做木偶的人，心都是硬的，能熬。”

店主站在钟表铺门口，看着他们被警察围住做笔录。风吹起他的衬衫，露出领口的“陈”字徽章，在阳光下闪了闪，像只展翅的蝴蝶。张桂源突然想起密室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木偶，原来那是他早就做好的，等着有一天能亲手交给他。

左奇函碰了碰他的胳膊，递过瓶水：“想什么呢？”

张桂源拧开瓶盖，水流过喉咙时，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堵了十年的石头化了。他举起手里的合影，照片里的三个年轻人笑得很亮，背景里的钟表铺招牌清晰可见，“时光”两个字被阳光晒得发白，却透着股踏实的暖。

“在想，”他转头看向左奇函，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，“等这事了了，我们回练习室，把那支双人舞跳完。”

左奇函笑起来，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水渍：“好啊，这次换我当蝴蝶，你带着我飞。”

远处的警笛声渐渐远去，阳光落在“时光密室”的招牌上，掉漆的地方露出底下的“陈氏钟表铺”，笔画里还沾着当年的油漆，像没干透的颜料。张桂源低头看着掌心的合影，忽然发现照片边缘有个小小的蝴蝶贴纸，翅膀完整，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，像谁特意补上去的，把所有裂痕都盖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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