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广州回来那天,钟表铺的野蔷薇全开了,粉白的花瓣堆在台阶上,像谁撒了把碎光。店主正蹲在门口给木偶刷清漆,看见张桂源手里的银壳怀表,突然把刷子往桶里一浸:“我爸说,你爸爸牺牲前,托他把这个交给你。”他从柜台底下拖出个木盒,里面是只半完成的蝴蝶木偶,翅膀上刻着道浅痕,正好能和张桂源怀表上的新刻纹路对上。
“这是双人舞的记号。”左奇函凑过来看,指尖点在翅膀的裂痕处,“你爸爸当年和你跳的第一支舞,是不是就用了蝴蝶的手势?”张桂源点头时,忽然听见练习室的方向传来熟悉的音乐——是他们没跳完的那支曲子,旋律里混着钟表齿轮转动的“咔嗒”声。
祖父坐在密室的暗门旁,正用布擦那本皮面册子。阳光透过阁楼的天窗落在纸页上,照亮了新添的字迹,是他写的:“1998.7.14,匠人把蝴蝶钥匙塞给我时,说‘等孩子们能拼起翅膀,就不用藏了’。”册子夹着张新照片,是张桂源和左奇函在钟表铺前的合影,两人手里的蝴蝶木偶翅膀对着翅膀,正好拼成个完整的圆。
杨博文抱着个铁盒子走进来,里面装着修复好的胶片。最末帧是间病房,病床上的匠人正给蝴蝶木偶上色,旁边站着穿警服的年轻人——是年轻时的杨博文父亲,“原来我爸当年是卧底,假装和走私犯合作,其实在收集证据。”他指着胶片里的日历,“1998.7.15那天,他本来要带匠人走的,结果被提前发现了。”
铁皮箱里的古董玩偶被送去博物馆那天,张桂源特意留了只蓝宝石眼珠的。他把眼珠拆下来,嵌进父亲那只刻着蔷薇的表里,表盖合上时,宝石在光线下晃了晃,像极了祖母照片里衬衫上的纽扣。祖父摸着表壳突然笑了:“你外婆总说,蓝宝石能记住时间,不管过多少年,都能照出原来的模样。”
练习室的镜子擦得锃亮,左奇函正对着镜子调整蝴蝶手势,张桂源推门进来时,他突然转身张开手臂:“准备好了吗?这次换翅膀带我们飞。”音乐响起的瞬间,两人的影子在镜面上交叠,像两只翅膀刚长齐的蝴蝶,掠过地面时,带起的风掀起了张压在镜角的纸条——是父亲写的舞蹈笔记,最后一句画着只简笔蝴蝶,翅膀上写着“小源的翅膀要硬了”。
钟表铺的地基下,警察正在填补密室的洞口。张桂源站在青石板前,把蔷薇钥匙拔出来,石板“嗡”地落回原位,凹槽里的花瓣被压成了浅粉的印记。店主往地基里撒了把蝴蝶花种子,“我爸说,等来年花开了,就把这里改成木偶展厅,墙上全挂你们拼好的翅膀。”
左奇函的手机震了震,是警局的消息:“走私团伙的漏网之鱼抓到了,在他家里搜出本日记,说当年匠人是为了护着你外公才顶罪的,还说‘那家人的蝴蝶,总有一天会飞回来’。”消息末尾附了张照片,是日记里夹着的蝴蝶标本,翅膀完整,底下写着“1998.7.14,看见他们家孩子在学步,像只刚破茧的蝴蝶”。
张桂源低头看着掌心的怀表,表针正好指向三点十五分。阳光从钟表铺的玻璃窗斜照进来,落在“陈氏钟表铺”的招牌上,掉漆的地方被新漆补好,“时光”两个字被改成了“蝴蝶”,笔画里沾着的蔷薇花瓣,像谁特意嵌进去的装饰。
“走吧。”左奇函拉起他的手,往练习室的方向走。路过街角的花店时,张桂源突然停下,买了束蓝布衫颜色的花。左奇函知道他要去看谁——父亲的墓碑在城郊的山上,碑前总摆着新鲜的蝴蝶花,是祖父每天去换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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