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像是被谁捅破了天河,倾盆的雨线斜斜砸下来,在屋顶织成密不透风的水网。噼啪声响震得窗棂发颤,昭临端着搪瓷碗站在廊下,碗里的姜汤冒着热气,在她鼻尖凝成一层薄水汽。冷风卷着雨丝扑过来,她缩了缩脖子,呼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,就被风揉碎在空气里。
“爸,歇会儿喝口汤!”她朝梯子上喊,声音刚出口就被雨声吞掉大半。父亲摆摆手,粗糙的手掌攥着锤子,正要用巧劲固定松动的瓦片,院门外突然传来“咚、咚、咚”的敲门声——沉闷,急促,带着风雨中挣扎的狼狈。
昭临皱眉。这鬼天气,镇上的人早躲在家里了,会是谁?她把姜汤放石桌上,抓起墙角旧伞,金属伞骨的锈迹硌得手心发痒。拉开门闩的瞬间,冷风裹着雨水灌进来,打在脸上凉丝丝的。她抬伞挡了挡,才看清门口的三个身影。
最前面的男人很高,湿透的深色衣袍紧贴身体,勾勒出结实轮廓。他头顶的狼耳警惕地贴在湿发上,耳尖挂着水珠,滴落在沾泥的靴筒上。怀里护着的女人同样长着狼耳,此刻正微微发抖,眼神满是疲惫。他们身后站着两个少年,年长的戴金丝边眼镜,镜片被雨水打湿,目光落在她身上时,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。而被半护在身后的少年,个头矮些,浅棕色的狼耳紧紧贴在脑袋上,像是怕被冻掉似的。
昭临的目光停在小狼人身上。他的刘海被雨水泡得沉甸甸的,黏在额头上,遮住大半张脸,只露出小巧的狼鼻,鼻尖泛着冷意,微微翕动着分辨陌生气息。他的手指死死攥着前面少年的衣角,指节泛白,袖口被扯得变形,狼爪尖端悄悄冒出来一点,又紧张地蜷回去,在布料上留下浅抓痕。
“我们……想借个地方避雨。”男人声音沙哑,像是被雨水呛过,目光落在昭临脸上,带着小心翼翼的戒备,“会付报酬,雨小了就走,绝不麻烦。”
昭临还没开口,梯子上的父亲突然探出头,泥水顺着衣角往下滴:“让他们进来!这天儿能冻死人,先带孩子进来暖和!”他顿了顿,敲了敲瓦片,“客房火盆还热着,去烤烤衣服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昭临侧身让开门口,目光掠过始终低头的小狼人,“屋里有热水,我去拿毛巾。”
转身往厨房走时,她总觉得背后有目光跟着。回头看时,正撞见小狼人的狼耳轻轻抖了抖,像被她的声音惊到,随即又飞快低头,把脸埋得更深。等她端着干净毛巾和姜饼回来,戴眼镜的少年正站在玄关,用袖口小心擦着镜片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珍宝。而小狼人缩在墙角阴影里,背对着所有人,肩膀微微耸动,像是在掩饰发抖的身体。
昭临把姜饼放在离他最近的矮桌上,瓷盘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。“刚出炉的,姜味很淡,不辣。”她刻意放轻声音,“你试试?”
少年身子猛地一颤,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。这是昭临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——浅琥珀色的狼瞳,像浸在清水里的琉璃珠子,此刻蒙着水汽,盛满警惕和不安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。他的目光在姜饼上停了一瞬,又飞快低头,嘴唇动了动,吐出几个模糊音节,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什么?”昭临往前凑了半步。
他立刻闭紧嘴,下巴抵着胸口,连浅棕色的狼耳尖都在湿发里埋得更深。昭临没再追问,把毛巾放他手边椅子上,转身往厨房走。路过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——小狼人正偷偷抬头,飞快抓起一块姜饼塞进嘴里,狼耳紧张地竖着,腮帮子鼓鼓的,像偷吃到食物的小兽,尾巴尖在身后悄悄勾了一下,又立刻绷紧。
厨房的铁锅咕嘟作响,昭临往灶里添了块柴,火苗“噼啪”窜起来,映得她脸颊发烫。窗外雨声更大了,父亲修完屋顶走进来,抹了把脸上的水:“是狼族的吧?看那样子,像是从青岚山那边逃难过来的。”
“狼族?”昭临愣了愣,手里的汤勺差点掉锅里,“就是镇上老人说的,住在后山的异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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