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尚未结束,我仍是执笔之人。
三月的风卷着玉兰花瓣掠过窗台时,我正在整理旧物。抽屉最底层的铁盒里,压着沈逸写过的便利贴(字迹歪扭,画着丑丑的笑脸),周皓宇送的星星吊坠(链条早就氧化发黑),还有李恒高中时塞给我的牛奶盒(被我随手夹在日记本里,现在纸页都泛黄了)。
指尖拂过这些旧物,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。我这人向来念旧,尤其念那段所有人都在的日子——沈逸会在早读时偷偷踢我凳子,周皓宇总抢我饭盒里的番茄,李恒跟在身后递水,江月趴在我肩上说“以后咱住对门”。那时候的阳光好像永远灿烂,连空气里都飘着“永远不会散”的笃定。
可人生哪有那么多“永远”。
沈逸的名字沉在通讯录最底,像颗被遗忘的石子,再没泛起过涟漪。我们就像两条短暂交汇的河,拐过各自的弯,便再也望不见彼此的流向。我曾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场景,或许在师大的樱花道,或许在老家的巷口,可直到现在,那些场景只存在于褪色的梦里。
周皓宇的朋友圈偶尔还会刷到,他和江月去打卡新开的火锅店,照片里两人勾着肩膀笑,配文是“老伙计”。没有我的名字,也没有半句提及,像我们之间那段兵荒马乱的心动,从来没存在过。当年我总猜他会不会表白,现在才懂,有些喜欢就像夏夜的萤火虫,亮过一阵,就灭了。
李恒的婚礼请柬被我压在铁盒最下面。江月说新娘笑起来像我时,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下,却还是打字:“别瞎说,人家姑娘很好。”后来她发来婚礼视频,李恒给新娘戴戒指时,手都在抖,眼里的光比高中时递牛奶时亮多了。我关掉视频,抹了把脸——原来那些被我忽略的喜欢,早有了更好的归宿。遗憾吗?有。但更多的是释然,像解开了系了多年的结,终于能把“李恒”这两个字,从“可能”移到“故人”那栏。
江月还是老样子,会在受委屈时发来消息:“悦,我想你了。”我盯着这行字看很久,回“再说吧”。不是不想见,是我这副样子,实在撑不起她记忆里那个爱笑的温悦。她懂我的病,就像我懂她当年说“朋友是阶段性的”时,眼里藏着的慌张。我们的联系像根磨旧的绳子,没断,却也再绷不出当年的力道。她聊新男友送的花,聊职场上的勾心斗角,我听着,偶尔回句“挺好的”,从不说我昨晚又没睡着,也不说楼下的玉兰开得像当年操场那棵。
可我知道,她心里有块地方,永远给我留着。就像我每次哭到喘不过气时,翻到她高中时写的“我们永远是朋友”,总会稍微平静些。
这些年,抑郁像块湿抹布,蒙在我心上。最糟的时候,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,困在过去的遗憾里,被“如果当初”的念头反复凌迟。我总在想,要是当年看懂李恒的喜欢,要是沈逸转身时我追上去,要是没和江月闹那场别扭……现在会不会不一样?
直到那天刷到李恒的结婚照,新娘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。江月说“像你”,我却突然想通了——哪有那么多“要是”。青春本就是道多选题,选了A,就注定错过B和C。那些没参透的缘分,没说出口的话,都是这道题的附加分,不是必答题。
我把铁盒锁好,塞进衣柜最深处。就像给过去建了个档案馆,允许自己偶尔进去坐坐,却不再赖着不走。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。我坐在光里,指尖在手机备忘录敲下第一行字:“今天天气很好,玉兰开了。”
是的,故事里的沈逸、周皓宇、李恒,还有那段热热闹闹的青春,确实落幕了。他们的结局像小说的最后一页,字迹清晰,再改不了。
但我的故事,才刚翻开新的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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