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明又“哦”了一声,忽然觉得那老槐树像极了焚兰谷的那些人——看着枝繁叶茂,内里早就空了,一点风雨就扛不住。他低头看了看明秋的伤口,已经不再渗血了,药膏在皮肤上凝成层淡青色的膜。
“好了。”他收回手,把瓷瓶往桌上一放,“这药挺贵的,你可得省着点用。”
明秋没说话,只是把剑重新裹好,放回鞘里。油灯的光忽明忽暗,照得他的眼睛亮闪闪的,像藏着两颗星星。
于明又回到自己房里,被窝好像还是凉的。他翻了个身,看见窗台上放着盆兰草,是明秋昨天移过来的,说这草能安神。兰草的叶子上还挂着点水珠,想来是刚浇过。
“真是个闷葫芦。”于明又笑着骂了句,心里却暖烘烘的,像揣了个小炭盆。
后半夜,雪又下了起来。于明又被冻醒,听见院里有动静,扒着窗户一看,竟是潘汐在给同心兰盖棉絮。她的动作很轻,棉絮边角都捋得整整齐齐,像在给婴儿盖被子。
雪落在她的黑袍上,没一会儿就积了薄薄一层。她却像是不觉冷,盖完兰草,又往浩晴的窗台上放了个暖手炉,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。
于明又忽然想起潘汐刚来时的样子,眼里像淬了冰,动不动就拔剑。再看现在,她站在雪地里,鬓角落着雪,倒像是换了个人。
“睡不着?”明秋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,手里拿着件厚披风。
“你也没睡。”于明又往他身边凑了凑,披风上的兰香混着雪气,闻着很舒服。
两人站在窗前,看着潘汐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。雪越下越大,把花圃里的同心兰盖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个小小的顶,像颗埋在雪里的绿宝石。
“开春它就能开花了。”明秋忽然说。
“嗯。”于明又点头,“到时候咱们把花盆挪到廊下,让它多晒晒太阳。”
灶房的炭火还在燃着,透过窗缝飘来淡淡的暖意。于明又往明秋身边靠了靠,觉得这样的雪夜也没那么冷了。他想起以前在未来,冬天总是一个人缩在出租屋里,外卖盒子堆得满地都是,哪见过这样的雪,这样的炭火,这样的人。
“明秋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,“你说咱们算不算朋友?”
明秋转头看他,雪落在他的睫毛上,像沾了层糖霜:“你说算,就算。”
于明又笑了,往他肩上捶了一下。雪沫子从屋檐上滑下来,落在两人的发间,簌簌地响。远处的更夫敲了三下,梆子声在雪夜里传得很远,像是在说,这一夜还长着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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