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魂碑的积雪尚未消融,北境的风却已添了几分暖意。燕七勒住马缰,望着前方炊烟袅袅的黑石部营地,玄色劲装外罩着的蛮族皮裘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腰间那半块与左贤王交换后合璧的“燕”字佩。玉佩经了风雪打磨,愈发莹润,只是握在掌心时,总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凉意。
“燕七姑娘,黑石部的人怕是不好打交道。”左贤王策马上前,他身上的银狼纹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“蒙力克首领去年丢了三个儿子在汉人商队的埋伏里,如今见了带刀的汉人,眼睛都能喷出火来。”
燕七指尖在马鞍上敲了敲,目光掠过营地外围那些插着骷髅头的木桩——那是蛮族部落用来警示外敌的标记,只是桩上的颅骨新旧交错,显然近年冲突从未断过。“他儿子是死在赵奎残部手里的,那些人穿着汉商的衣服,实则是想挑起蛮汉互斗。”她从行囊里取出一卷羊皮地图,上面用朱砂圈着北境十三部的位置,黑石部恰好在汉人聚居的柳溪村与蛮族王庭之间,“我带了柳溪村李老栓的亲笔信,还有去年从赵奎库房搜出的账本,上面记着买通假商队的银钱明细。”
左贤王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,喉结动了动:“你当真要把这些都给蒙力克看?赵奎的账本里,还有不少部落首领收过他好处的记录。”
“纸包不住火。”燕七将地图卷好,塞进靴筒,“与其让这些龌龊事变成鬼面人手里的把柄,不如咱们主动摊开。”她所说的鬼面人,是近月来北境冒出的神秘势力,行事狠辣,专挑蛮汉交界的村镇下手,每次得手后都在现场留下一张画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图腾,“昨日柳溪村丢了三十担冬粮,现场就有这东西。”她从袖中摸出块烧焦的木牌,上面狰狞的鬼面纹路与赵奎旧部的标记截然不同,“蒙力克的次子三天前在巡逻时失踪,我猜也是他们干的——两边都在找替罪羊,咱们就得在他们动手前,把真凶揪出来。”
说话间,营地的木栅栏后已涌出十几个持矛的蛮族兵,为首的壮汉额头绑着黑布,布上用狼血画着弯月图腾,正是黑石部的先锋官巴图鲁。“左贤王殿下,您带个汉人女子来黑石部,是想替去年死在商队手里的弟兄们偿命吗?”他的长矛“咚”地戳在雪地里,溅起的冰碴子落在燕七的马前。
燕七翻身下马,解下腰间的弯刀扔在地上,玄色劲装的衣摆扫过积雪:“我是来送凶手的。”她声音清亮,带着蛮族话特有的粗粝感,这是她跟着左贤王学了三个月的成果,“赵奎残部伪装成汉商,杀了蒙力克首领的儿子,抢了黑石部的战马——这些账本和人证,够不够让我见首领一面?”
巴图鲁盯着她额角那道鹰嘴岩形状的疤痕,又看了看左贤王腰间的银狼佩,闷哼一声:“首领在祭台等你,不过你的人得留在外面。”他朝身后挥挥手,两个蛮族兵立刻上前缴了燕七随从的兵器,唯有左贤王的亲卫被允许跟入。
穿过营地时,燕七留意到不少帐篷前都挂着白色的丧幡,路边玩耍的孩童瘦得只剩皮包骨,手里攥着冻硬的麦饼啃得香甜。“去年雪灾,黑石部颗粒无收。”左贤王在她耳边低语,“赵奎的人不光抢了他们的粮,还烧了储存牧草的地窖,今年开春怕是有一半人撑不过去。”
燕七的心沉了沉,将怀中揣着的两袋青稞饼递给路边一个抱着幼弟的蛮族妇人。妇人警惕地接过,却在看清她衣襟下露出的狼形玉佩时,突然跪倒在地,用生硬的汉话喊道:“是燕六先生的妹妹!当年六先生送过我们部落十车土豆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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