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孙彪。”林清宴的指尖在药箱提手上掐出几道红痕,“是个姓陆的千户,他要对周叔的亲卫下手,用鹤顶红。”
内狱的走廊比冰窖还冷,两侧的牢房里时不时传来铁链碰撞的脆响,间或夹杂着狱卒的斥骂。刘狱丞是个矮胖的中年人,正坐在值房里啃着酱肘子,油汁顺着他的下巴滴在锦缎袍子上,看着格外油腻。看到药箱,他立刻丢开骨头,肥厚的手掌在衣襟上胡乱抹了抹:“可算来了,这几日底下的弟兄们痒得直挠墙,沈老头再不来,老子可要拆他的铺子了。”
林清宴刚要掀开药箱,指尖触到他放在桌上的钥匙串,突然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手。其中一把铜钥匙的齿痕极深,上面还沾着些暗红的粉末——是朱砂,狱卒用来标记重要牢房的记号。她听见金属摩擦的锐响,还有人在说:“陆千户交代了,地牢丙区的天铁门,只有这把钥匙能开,谁要是敢私配,诛九族。”
“刘狱丞看着面善,想必是个心善的。”林清宴突然笑起来,伸手往他茶碗里撒了些白色药粉,药粉遇水即溶,没留下半点痕迹,“这是沈掌柜特意配的安神散,治您夜里睡不着的毛病,说是比什么补品都管用。”
刘狱丞咧嘴笑起来,露出两排黄黑的牙齿,端起茶碗一饮而尽,咂咂嘴道:“还是沈老头懂事。”
就在这时,西南角突然腾起冲天火光,映红了半个夜空。刘狱丞猛地站起来,肥厚的袍子下摆扫翻了茶碗,青瓷碎片溅了一地:“怎么回事?”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叫喊声,夹杂着马蹄踏过石板的脆响,还有人在高喊“走水了!禁军大营走水了!”
“好像是……禁军大营那边着火了!”有个狱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手里的火把抖得像风中的枯草,“孙捕头让所有人都去救火,说是晚了要掉脑袋!”
刘狱丞刚跑出值房没几步,脚步就踉跄起来,软筋散的药性开始发作了。他回头想喊人,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肥硕的身子像堆烂泥似的瘫在地上。
萧彻迅速从他腰间解下钥匙串,林清宴已掀开药箱底层,露出里面藏着的两把短刃。“东墙在北边第三个拐角。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指尖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划过,“我听见周叔的亲卫在哼《狼山谣》的后半段,声音是从左边第三间牢房传出来的。”
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燕七的身影像片叶子似的从横梁上飘落,手里还攥着个狱卒的发髻,发髻上的铜簪子滚到萧彻脚边。“不对劲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些喘息,短刃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滴,“来的不止孙彪的人,还有另一队,腰牌上刻着‘掌刑司’,动作比锦衣卫还快。”
萧彻刚把钥匙插进东墙第三块砖的锁孔,就听见走廊那头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,像毒蛇吐信:“给我仔细搜,陆千户说了,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墙砖弹开个尺许宽的暗格。里面果然藏着本线装账簿,账簿里夹着块玄铁令牌,令牌上的狼头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,正是当年亲卫营的调兵符。萧彻刚把东西塞进怀里,身后就传来狱卒的喝问:“谁在那里?鬼鬼祟祟的干什么!”
燕七的短刃脱手飞出,正中那狱卒的咽喉。她拽起林清宴往西侧的泄洪口跑:“你们先走,我断后!”萧彻回头时,正看见她一脚踢翻火盆,火星溅在堆着的干草上,瞬间燃起片火海,将追兵的路堵得严严实实。
泄洪口的铁栅栏早就被燕七撬开了,里面弥漫着刺鼻的秽物味,让人几欲作呕。林清宴刚钻进栅栏,指尖就触到块带着血的布料,那布料上绣着半个狼头——是周猛亲卫的记号。“里面有人!”她拽着萧彻往黑暗里跑,“是周叔的亲卫,他在敲墙,说墙后有密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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