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定门的铜环在暮色里泛着冷光,燕七勒住马缰时,睫毛上还沾着北地的雪粒。身后的萧彻正将小陈抱下马背——少年在最后一段路程发起了高热,林清宴正用帕子蘸着温水给他擦额头。
“先找家客栈落脚。”萧彻的目光扫过城门处盘查的卫兵,他们腰间的腰牌刻着“东缉事厂”字样,比寻常禁军多了三道银线。左贤王低骂一声:“李嵩的人把着城门,看来咱们的行踪早被盯上了。”
巴图鲁握紧了长矛,蛮族勇士的直爽让他不习惯这般藏藏掖掖:“要不杀进去?”
“不可。”林清宴轻声阻止,她刚给小陈喂了退烧药,“京城不比北境,他们人多势众,硬碰硬只会吃亏。”她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瓷瓶递给燕七,“这是我爹当年在京城用的信物,去城南的回春堂,掌柜的会帮咱们。”
回春堂藏在棋盘街的巷尾,门脸不大,檐下挂着串晒干的艾草。燕七敲了三下门环,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——是磨刀石摩擦的声响,节奏均匀,像是某种暗号。
开门的是个跛脚的老掌柜,看到瓷瓶上的鹰隼纹突然僵住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:“客官看病?”
“找沈先生取前年的雪莲花。”林清宴按照父亲留下的暗语回应。老掌柜这才侧身让他们进去,反手闩上了门。
内堂的药柜后藏着道暗门,通往地下密室。密室里烛火通明,墙上挂着幅残缺的北境地图,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。“这些是李嵩的产业。”老掌柜摘下单片眼镜,露出左眉上的刀疤,“老夫沈砚,曾是你父亲的同袍。”
燕七注意到他左手缺了根小指,那是斥候营的标记——执行过必死任务的人才会留这样的疤。
沈砚给小陈施了针,又煮了碗姜汤:“九千岁的眼线遍布京城,你们住进客栈不出三日就会被发现。这密室虽小,却能躲过盘查。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赵奎这些日子在京郊练兵,名义上是护卫京畿,实则是在监视各镇军将——他是李嵩唯一的干儿子,当年李嵩还只是个掌印太监时,赵奎的父亲替他挡过刺客,死在养心殿外的台阶上。”
“所以李嵩才把军权都交给他?”萧彻指尖叩着桌面,“父亲当年弹劾赵奎私吞军饷,就是触了李嵩的逆鳞。”
林清宴正给密室角落的旧药箱换药棉,指尖触到箱底的铜锁时,突然蹙眉:“这箱子……”她闭上眼睛,指尖轻轻摩挲着锈蚀的锁孔,“我听见铁链声,还有人在喊‘火药库坐标’……”
沈砚脸色骤变:“这是三年前从赵奎亲卫尸体上搜来的药箱!当年他的亲卫死在药铺后巷,手里就攥着这个箱子。”
林清宴睁开眼,眸色凝重:“有个声音反复说‘东四十条,地下三丈’。”
燕七立刻去看墙上的地图,东四十条附近画着个朱红圈,标注着“禁军粮库”。“他把火药藏在粮库下面?”
“不止。”沈砚取出本泛黄的账簿,“老夫查了三年,发现李嵩每月都往粮库运硫磺,用量足够炸开半个京城。他想在秋猎时动手,趁皇上和百官出城,用火药毁掉粮库,再嫁祸给蛮族——到时候赵奎以平叛为名调动大军,整个北境就都是他们的了。”
密室的门突然传来轻响,沈砚吹灭烛火,抽出靴筒里的短刀。暗门外探进个脑袋,是个穿青布衫的小厮,手里提着个食盒:“沈先生,魏掌柜让送点心来。”
燕七认出他是回春堂对面茶馆的伙计,白日里总在药铺门口晃悠。“魏掌柜是谁?”
“前吏部侍郎,三年前因弹劾李嵩被贬,如今在棋盘街开了家字画铺。”沈砚松了口气,示意小厮进来,“他是自己人。”
小厮打开食盒,里面却是叠密信。最上面的字迹潦草,是左贤王留在京城的眼线所写:“赵奎的红袖楼昨夜抄了城西的镖局,据说镖局掌柜藏着他私通蛮族的证据。”
“镖局掌柜?”萧彻猛地抬头,声音里带了些急意,“是不是姓周?周猛?”
沈砚点头:“正是周猛。怎么,萧将军认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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