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萧彻已经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。他将渗着血珠的手掌按在小陈心口,毒液遇到心头血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少年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。“忍着!”萧彻按住他的肩膀,掌心的血顺着少年的衣襟往下淌,在那半张舆图上晕开,竟与图上朱砂标记的关隘重合,“你娘还在等你报仇,你爹的铜符还在等你擦亮!”
小陈的睫毛突然颤了颤。他在混沌中看见片星空,爹的手牵着他,在萧府的演武场上教他射箭,箭杆上刻着的“陈”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。娘坐在廊下纳鞋底,嘴里哼着北境的童谣,针脚里藏着“平安”二字。这些画面突然被毒箭撕碎,他猛地睁开眼,看见萧彻掌心的血正一点点变淡,那是萧彻的生机在被毒液吞噬。
“少主!”少年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萧彻,左臂的伤口裂开更大的口子,露出森白的骨茬,“别管我……”他的目光落在林清宴药箱里那枚刻着“陈”字的箭镞上,突然泪如雨下,“我爹没叛主,那布防图是假的……他是想引北狄人上钩……”
箭镞突然剧烈震颤起来,里面传来金戈铁马的轰鸣。林清宴看见幻象里陈忠单枪匹马冲向敌阵,怀里揣着的布防图在火光中化为灰烬——那是他故意让北狄人截获的假图。而真正的布防图,被他藏在了儿子襁褓的夹层里,就是此刻小陈贴身藏着的半张舆图。
“我们信你。”林清宴将沾着自己血的青木香敷在小陈伤口上,“这药草记得你爹的忠烈,它在告诉我,你说的都是真的。”她听见青木香的根茎里传来陈忠最后的呐喊,是他被乱箭射穿时,对着萧老将军的方向喊的“末将完成任务了”。
王老铁将冰蟾从琉璃罐里倒出来时,那只通体雪白的蟾蜍突然对着小陈的伤口跳起诡异的舞蹈。它的涎水落在黑血里,发出淡淡的金光,毒液遇到金光,像冰雪般消融。“成了!”老铁匠突然欢呼,却看见萧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,他掌心的伤口已经发黑,那是替小陈吸毒时中了更深的毒,“萧少主!你的手!”
林清宴立刻扑过去按住萧彻的手腕。她的指尖触到萧彻的脉门,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牵机引需以毒攻毒,用北境的狼毒草混着三滴至亲血……”她突然想起药箱里有从北境带回的狼毒草,那是爹生前留下的,此刻草叶正在颤动,像是在催促她动手。
“我来!”老妪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心口那道淡青色的掌印——那是水无常留下的,却也藏着她的秘密。她从发髻里取出根银簪,刺破指尖,将血滴在狼毒草上,“老身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,当年林大人救过我的命,我的血也算半个林家血!”
银簪刚触到狼毒草,就传来林夫人温柔的声音:“阿青,这狼毒草虽毒,却是解牵机引的药引,你且收好,日后或能救林家后人。”原来老妪名唤阿青,当年林夫人早已料到有今日,特意将救命的法子藏在银簪里。
当狼毒草混着三人的血敷在萧彻伤口上时,货栈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赵沧冲到窗边,看见水无常的亲兵正举着火把往这边来,领头的手里举着个血淋淋的人头——是钱六在铁匠铺被抓时,宁死不交账簿,被砍下的头颅。
“他们来了!”赵沧突然将盐仓的地图塞给萧彻,“从密道走,能通往后山的关帝庙!”他捡起地上的镰刀,往自己脸上划了道血痕,“我引开他们,就说你们往码头跑了。”他腰间的“沧”字铜牌突然发烫,那是父亲的声音在说“吾儿,该为盐仓冤魂报仇了”。
小陈被燕七背在背上时,还在低声呢喃。他怀里的半张舆图与萧彻手中的合在一起,正好是完整的北境布防图,图上用朱砂标着的暗渠入口,此刻正泛着微光,与林清宴药箱里那枚箭镞的共振频率相合。
林清宴最后一个离开货栈时,回头望了眼角落里的赵沧。汉子正将狼头印记的铜牌扔在地上,用脚碾得粉碎,镰刀在晨光里划出银亮的弧线,迎向冲进来的亲兵。她听见那枚破碎的铜牌里传来无数盐工的欢呼,像是在庆祝迟到了五年的正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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