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读铃声清脆地响起,苏念盯着英语课本上的字母,耳朵却悄悄竖起来捕捉后座的动静。陆时衍踩着迟到三分钟的点,抱着篮球冲进来,带起的风卷过她的课桌,把练习册掀翻在地上。他弯下腰捡书,指尖不经意蹭过她攥着笔的手背,“抱歉啊,被体育老师抓去当壮丁。” 苏念慌忙将手抽回,指尖却微微发烫,目光一抬,正对上他校服上沾染的草渍——和那天树洞边的一模一样。心里莫名荡起涟漪,她垂下眼,假装继续读课文。
课间操队列里,夏晓凑过来,压低声音问:“你和陆时衍昨天在天台干嘛?教务处老师都看见你们鬼鬼祟祟了!” 苏念的脸猛地一红,结巴着试图解释,夏晓却笑得促狭,“听说他以前可孤僻啦,能和你聊这么久,苏念你厉害呀!” 远远的篮球场边,陆时衍正在罚篮,球从篮筐弹回,又被他稳稳接住。他瞥见这边,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浅笑。蝉鸣混着阳光洒下来,他的笑像一缕微风落在她的眼底。
午休时分,苏念抱着一摞作业本往教师办公室走,经过走廊拐角,却突然听见细碎的争吵声。“你别以为装装样子就能赎罪!” 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,颤抖着控诉,“当年要不是你……” 苏念猛地顿住脚步,拐角处,陆时衍正攥着书包带,指节发白。他看见她的一瞬间,眼神忽然黯了黯,随即转身快步跑远。蝉鸣骤然尖锐起来,像是刺进了她的耳膜,也刺进她的心口。
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,陆时衍趴在桌上,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,留下凌乱的痕迹。苏念偷偷瞄了一眼,想起午休时走廊里的那一幕,咬了咬牙,将早上整理好的物理笔记推了过去。陆时衍抬眼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,声音闷闷地道:“谢了。” 苏念低着头,小声说:“要是…… 你想聊聊,我在听。” 陆时衍却勾了勾嘴角,“新同学这么爱管闲事?” 可是眼底的阴霾,终究散去了一些。
放学后打扫卫生,苏念站在窗前擦拭玻璃。窗台上摆着的蝉蜕玻璃罐突然滑落,她惊呼一声伸手去接,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托住。“小心。” 陆时衍垂着眼,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阴影,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。他指了指玻璃罐,“这罐子,你喜欢?” 苏念点了点头,瞥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的半张星图,和自己房间里那幅很像。夕阳从窗外漫进来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玻璃罐里的蝉蜕在柔和的光线下轻轻摇晃,仿佛封存了一段遥远而静谧的时光。
夜里,苏念又梦见了那个老院子,满天繁星闪烁,却混进了陆时衍在走廊上发红的眼睛。她摸出玻璃罐,一根根数着里面的蝉蜕,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微弱,像是在等待她将藏在夏日褶皱里的秘密,一点点理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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