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说出口的疼

清晨的教室飘着消毒水味，苏念的膝盖还缠着纱布，陆时衍早在她座位旁放了个软坐垫，上面缝着片布做的蝉蜕——是夏晓昨晚熬夜缝的。“医生说三天内别碰水，”他把热牛奶塞进她手里，“我帮你打了早餐，食堂的玉米粥，像星星碎在碗里。”

早读课的间隙，苏念望着窗外的跑道发呆。昨天摔倒的地方，被阳光晒得发白，蝉鸣从操场那边漫过来，比平时低了些，像在小心翼翼地怕碰疼她。陆时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突然把笔记本推过来，上面画着只笨拙的兔子，旁边写：“兔子受伤时，会有星星替它跑。”

课间，林学姐拿着天文社的观测表进来，看见苏念的膝盖，突然从包里翻出个小罐子：“这是我弟寄的药膏，他说上次摔腿涂这个，好得特别快。”药膏瓶身上画着猎户座，苏念拧开盖子，闻到淡淡的薄荷香，像把夏夜的风装进了罐子里。

午休时，陆时衍扶着苏念往榕树林走。树洞里的铁盒被打开着，里面多了张纸条，是林学姐弟弟写的：“学姐别怕疼呀，我摔断腿时，每天数星星转移注意力，后来发现，疼的时候看见的星星，记得最牢。”苏念摸着纸条，突然想起爷爷住院时，也总说“疼是提醒你，有人在等你好起来”。

走到操场边缘，陆时衍突然蹲下身：“上来，我背你去天文台。”苏念刚要拒绝，他已经把后背凑过来，校服上还留着昨天她哭湿的痕迹。“昨天你摔的时候，我脑子里一片空白，”他的声音闷闷的，“就怕你像我妈当年那样，因为受伤放弃喜欢的事。”

天文台的圆顶没打开，陆时衍却搬来投影仪，墙上映出英仙座流星雨的模拟影像。“等你膝盖好了，我们再来看真的，”他指着屏幕上最亮的那颗流星，“这颗我替你记着，到时候让它先听你的愿望。”苏念突然发现，投影仪旁边放着双新跑鞋，鞋面上绣着星星图案——是陆时衍的字迹。

放学时，夏晓抱着一摞同学的慰问信跑过来，信封上都画着星星和蝉。“大家说，等你好了，要一起去操场野餐，”夏晓翻开最厚的一封，“你看陆哥写的，说‘以后晨跑我在你旁边跑，当你的专属护栏’。”苏念抬头时，陆时衍正站在走廊尽头，被阳光照着的侧脸，红得像被蝉鸣染过。
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地上，苏念的手搭在陆时衍的胳膊上，慢慢往校门口走。蝉鸣在身后轻轻跟着，像在哼一首温柔的歌。她低头看着缠着纱布的膝盖，突然觉得，有些疼不是惩罚，是让你看清，谁在用小心翼翼的温柔，替你把路铺得软一些。

树洞里的蝉蜕又多了一片，陆时衍说：“这只蝉蜕有个小缺口，像你膝盖上的纱布，却照样能飞。”苏念摸了摸那片蝉蜕，在心里悄悄说：“等我好起来，要和你一起，把没跑完的路，变成追星星的轨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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