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卷与星轨的重合线

运动会的彩旗被收进储藏室时，走廊的公告栏贴出了月考日程表。蝉鸣突然变得疏朗，像被笔尖划过的草稿纸，漏下细碎的声响。苏念的膝盖已经能正常走路，陆时衍却还是每天帮她拎书包，说“医生说恢复期要满一个月，不差这几天”。

早读课变成了刷题时间，前排同学的翻书声比蝉鸣还密。苏念咬着笔杆盯着数学题，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圈——像陆时衍画过的星轨。“辅助线要这样做。”陆时衍的手指突然点在她的卷子上，指甲修剪得干净，在晨光里泛着淡粉，“你看，这道题的图形，像不像猎户座的腰带？”

苏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，果然，三条辅助线连成的角度，和星图上的三星排列一模一样。“以前我妈教我做几何题，总说数学和星空是亲戚，”陆时衍的笔尖在她卷子上画了个小星号，“这里是关键，像星星的核心。”

课间，夏晓抱着历史笔记冲过来，头发上沾着片银杏叶：“你们看！去年的月考卷里，有道题考英仙座流星雨的时间，正好是我们要去观测那天！”苏念翻开笔记本，发现陆时衍早就把相关知识点标了出来，旁边画着只举着望远镜的蝉。

午休的教室很安静，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。苏念趴在桌上小憩，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陆时衍的校服外套，袖口沾着淡淡的墨香。他正低头帮她整理错题本，每道题旁都用红笔写着“解题思路：参考仙后座α星的位置”，字迹歪歪扭扭，却比标准答案还让人安心。

考前最后一节自习课，班主任在讲台上强调考场纪律，苏念的笔突然没水了。陆时衍从笔袋里摸出支钢笔，笔帽上刻着颗小星：“我妈当年的考试专用笔，说写起来像握着星星，不会紧张。”苏念握着钢笔，冰凉的金属壳里，仿佛藏着穿越时光的鼓励。

考试第一天，清晨的蝉鸣带着点凉。苏念走进考场时，陆时衍站在走廊尽头，举着爷爷的旧星图册朝她晃了晃——翻开的那页，爷爷用红笔写着“平常心即星途”。她回以微笑时，看见他校服口袋露出半张纸条，上面是她昨天写的“加油”，被他折成了星星形状。

首场考语文，作文题是“夏日里的约定”。苏念提笔时，脑海里闪过榕树林的蝉蜕、天文台的星章、跑道边的搀扶，最后落在陆时衍说“要一起等流星雨”的瞬间。笔尖落下时，蝉鸣从窗外钻进来，轻轻落在纸页上，像给每个字都镀了层光。

考完试的午后，三人坐在操场看台上对答案。夏晓抱怨数学最后一道题太难，陆时衍却突然指着天空：“你们看，云的形状像不像那道题的函数图像？”苏念抬头，果然，卷云连成的弧线，和他草稿纸上画的辅助线一模一样。

夕阳把试卷的边角染成橘色，陆时衍突然从书包里翻出个小蛋糕：“庆祝考试结束，也庆祝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看了眼苏念的膝盖，“庆祝某人彻底康复。”蛋糕上的奶油画着片星图，是夏晓偷偷请面包店做的。

蝉鸣在暮色里渐渐轻了，苏念咬着蛋糕，尝到一点甜。她知道，考试只是夏日里的小插曲，而那些藏在试卷与星轨之间的约定，正像慢慢爬向夜空的星，等在不远的将来，要在流星雨里，绽放成最亮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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