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时砚的语气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,却让她突然读懂了他对这个故事的执念——不是投资人间的商业考量,而是某种带着痛感的完成欲。
她起身往南门走,帆布鞋踩在铁轨上,发出“咔哒咔哒”的轻响。
阳光穿过炼钢炉的铁架,在地上投下交错的阴影,像幅抽象的黑白版画。
走到厂区中央时,看见罗梦琳正蹲在铁轨旁拍照,亮黄色卫衣在灰调的厂区里像团跳跃的火焰。
“你可算来了。”
罗梦琳举起相机,屏幕里是沈絮的身影,背景是延伸向雾中的铁轨,“这张能当《暗涌》的宣传照了——‘废墟里的观望者’。”
沈絮接过她递来的纸袋,里面是刚出炉的可颂,黄油香气混着罗梦琳身上的柑橘调香水,驱散了厂区里的铁锈味。
“你怎么突然有空?不是说新展的布展忙到连轴转?”
“再忙也得来给我的大女主加油。”
罗梦琳拽着她在铁轨上坐下,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硬壳笔记本,“喏,给你的灵感素材。我上周去陈砚老师的旧画室拍的,他的调色盘上,永远留着一块橙红色的区域,说是‘给光留的位置’。”
笔记本里是组微距照片:磨损的调色盘上,各色颜料像凝固的晚霞,唯有右下角那方橙红,边缘被反复擦拭过,露出底下的木质纹理。
沈絮指尖抚过照片,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用过的颜料管——原来有些习惯,真的会像铁轨上的锈迹,刻在时光里。
“对了,我还发现个有意思的。”
罗梦琳翻到最后一页,是张陈砚的速写,画的是个少年蹲在画摊前看书,阳光在书页上投下的光斑,恰好落在“三点十七分”的位置,“这时间,是不是和你说的周时砚标在分镜上的一模一样?”
沈絮的呼吸顿了顿。
晨光里,她仿佛看见两个重叠的影子:陈砚画里的少年,和昨天站在画摊旁看她拍戏的周时砚。他们都带着种相似的静,像被时光遗忘的坐标。
远处传来场务的喊声,提醒演员准备就位。沈絮把笔记本塞进帆布包,起身时,看见周时砚正站在画摊旁,手里捏着支画笔。
那是她刚才落下的,笔锋还沾着未干的橙红颜料,他用指尖轻轻捋过笔毛,动作轻柔得不像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商人。
“周总。”沈絮走过去,想接过画笔。
他却侧身避开,将画笔放进笔筒:“下一场戏要摔画摊,记得护好右手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,那里有道浅浅的疤——是她小时候练画被美工刀划的,“演员的手,比颜料金贵。”
风从厂房深处涌出来,卷起画摊的帆布,露出后面斑驳的标语:“艰苦奋斗,勇于创新”。
周时砚的衬衫后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腰间钥匙串上的木质画板挂件晃了晃,三道刻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——和陈砚画上的“透气口”,和速写里少年看书的光影,奇妙地呼应着。
罗梦琳不知何时跟了过来,用胳膊肘悄悄撞了撞沈絮,眼神示意她看那串钥匙。
沈絮的指尖微微发烫,想起刚才周时砚碰过陈砚自行车的动作,突然明白有些物件的意义:它们不是装饰,是随身携带的时光碎片。
“周总也懂画?”罗梦琳笑眯眯地开口,打破了沉默,“我看您刚才捋笔的动作,比我们画廊的老裱画师还专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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