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时砚的镜片反射着光,看不清情绪:“以前常看别人画。”
“是陈砚老师吧?”罗梦琳向来直率,“我猜您投资《暗涌》,不光是看好剧本,更是想完成他没画完的故事?”
沈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怕罗梦琳的直白冒犯到他。但周时砚只是淡淡颔首:“算是。”
这两个字轻得像风,却在沈絮心里掀起涟漪。
原来那些藏在分镜里的标注,那些对道具的苛刻要求,都源于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念想。
场务再次来催时,沈絮的掌心已沁出薄汗。
她走到画摊后站定,看见周时砚退到监视器旁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机身,节奏和她心跳重合。
“Action!”
“收废品的”三轮车撞过来时,沈絮下意识地护住了画摊角落的那幅《钢厂暮色》——那是她刚才特意放在那里的。
画框摔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,玻璃碎裂的脆响刺破空气,她蹲下身去捡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“碎玻璃”(树脂仿品),却在抬眼时,看见周时砚站在监视器前,身体微微前倾,像随时要冲过来。
镜头里,苏晚的眼泪砸在橙红色的颜料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
但沈絮知道,那不全是演的——是周时砚护着她手的叮嘱,是罗梦琳带来的旧速写,是陈砚留在时光里的三道刻痕,突然在这一刻涌了上来,变成眼里的潮。
“卡!过了!”张导的声音带着激动,“沈絮这情绪太到位了!”
沈絮站起身,眼眶还红着。
周时砚已经转过身,背对着她在和张导说话,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些。
罗梦琳跑过来递纸巾,低声说:“刚才某人的脸,比你还白呢。”
沈絮没接话,只是望着画摊散落的“碎片”。
橙红色的颜料在地上漫开,像道未愈合的伤口,却被周时砚换成树脂仿品的举动,悄悄敷上了一层温柔的药。
老钢厂的午后渐渐暖起来,阳光斜斜地穿过铁架,在地上织成金色的网。
沈絮坐在帆布椅上喝水,看着周时砚蹲在画摊旁,和道具组一起整理“碎片”。
他的手指很长,捡起那些仿玻璃时动作很轻,像在收拾一地的星光。
罗梦琳在一旁翻着手机里的画展照片,忽然说:“絮絮,你觉不觉得,周时砚像陈砚画里没填色的轮廓?冷硬的线条里,藏着大片等着被发现的暖色调。”
沈絮望着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,阳光给他镀上了层金边,钥匙串上的木质挂件晃啊晃,像在说一个未完的故事。
她拿起那支橙红色颜料管,轻轻旋紧盖子,金属的凉意里,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。
她知道,这场在锈色画布上展开的拍摄,早已不只是工作。
那些被周时砚藏在细节里的过往,被罗梦琳带来的时光碎片,正和老钢厂的铁锈、颜料的气息一起,慢慢发酵成某种难以言说的东西——像杯刚沏好的茶,初尝是涩的,回味却带着绵长的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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