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幕里的场记板 (2-2)

“卡！”张导喊停的同时，周时砚已经脱下冲锋衣，快步穿过雨幕跑过来，把衣服披在她身上。雪松味的暖意瞬间裹住她，隔绝了雨丝的冰凉。

“没事吧？”他的手碰了碰她的膝盖，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沈絮摇摇头，刚要说话，就被林薇拉到旁边：“快披上毛巾！别感冒了！”她边给沈絮擦头发边瞪周时砚，“周总，我们絮絮虽然敬业，但也不是铁打的吧？这雨势能不能调小点儿？”

“已经是最小档了。”

周时砚解释道，“这场戏需要这种压迫感。”他看向沈絮膝盖上渗出来的血渍，眉头皱了皱，对特助说，“把医药箱拿来。”

林薇本想再说两句，却被张导拉去看回放：“你看沈絮这个眼神，绝望里带着点不服输，绝了！这遍必须过！”

雨幕渐歇时，沈絮坐在帆布椅上，看着周时砚蹲在她面前，用碘伏棉签轻轻擦着她膝盖上的伤口。

他的动作很轻，像在处理易碎的瓷器，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裤腿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
“周总，这点小伤不用您亲自来……”沈絮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陈砚以前画画摔了跤，都是我给上药。”

他头也不抬地说，棉签碰到伤口时，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，“他总说，画画的人，连伤口都得仔细对待，不然会留疤。”

沈絮的心轻轻一动。

原来他的细心不是刻意为之，是藏在岁月里的习惯。

林薇端着姜汤走过来，看见这一幕，识趣地把杯子递给周时砚：“麻烦周总了，我去看看下一场的布景。”

雨停后的老钢厂弥漫着泥土的腥气。

沈絮喝着姜汤，看着周时砚起身和张导讨论下一场的分镜，他的黑色冲锋衣搭在椅背上，露出里面的白衬衫，袖口沾着点她膝盖上的碘伏，像朵突兀的小蓝花。

“刚才那场戏，你想起什么了？”林薇不知何时回来，坐在她身边，目光落在周时砚的背影上。

“想起陈砚老师没画完的画。”

沈絮望着远处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铁轨，“也想起……有些人就算不说，也会把在意藏在细节里。”

林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：“能被这样的人放在心上，是你的运气。”

夕阳穿透云层，在厂区里投下道彩虹，一端连着画摊，一端落在周时砚站的位置。

沈絮知道，这场雨不仅淋湿了她的衣服，更让那些藏在“专业”“习惯”背后的心意，在雨幕里无所遁形。而林薇的到来，像面清晰的镜子，让她看清了自己心里那点悄悄滋长的、连剧本都写不出的悸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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