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钢厂的傍晚总带着种被拉长的慵懒。
夕阳把炼钢炉的影子拖得老长,在地面织成纵横交错的网,像谁打翻了的调色盘。
沈絮坐在监视器旁的折叠椅上,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——这是林薇早上塞给她的,说“拍夜戏耗体力,饿了垫垫”。
“沈老师,来看样片吗?”
剪辑师朝她招手,电脑屏幕上正回放着下午拍的雨戏,“张导说这段能当预告片素材,你看这眼神,绝了!”
沈絮走过去,屏幕里的苏晚正跪在泥水里抢救画稿,雨水混着泪水在脸上冲刷出沟壑,眼神里的倔强像淬了火的铁丝。
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,那里还贴着纱布——下午那场戏磕得太狠,林薇非逼着她找校医处理,说“留疤了以后穿短裙都不好看”。
“确实有进步。”
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沈絮转过身,看见周时砚站在两步外,手里拿着个保温杯,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。
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衬衫,领口松开两颗扣子,露出的锁骨在夕阳下泛着冷白的光,和屏幕里泥水里的狼狈形成奇妙的对照。
“周总也来看样片?”沈絮往旁边挪了挪,给她让出位置。
折叠椅的金属扶手被晒得发烫,她的指尖刚碰到,就听见周时砚说:“那边有树荫。”
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帆布棚,那里放着张导演专用的躺椅,被炼钢炉的阴影遮得严严实实。
沈絮道谢后走过去,刚坐下,就见周时砚的特助端着杯冰美式过来,杯套上印着行小字:“少冰,加奶,不加糖——林姐交代的。”
林薇不知何时站在了周时砚身后,正朝沈絮挤眼睛,嘴角的梨涡里藏着点看好戏的笑意。
“周总,我们絮絮拍戏拼命,您可得多照顾着点。”她半开玩笑地说,手里还把玩着沈絮的保温杯,“刚才雨戏淋那么久,我这当经纪人的看着都心疼。”
周时砚的目光落在沈絮膝盖上的纱布上,喉结动了动。
“张导说下一场室内戏安排在明天,让沈小姐好好休息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,像在传达工作指令,可沈絮却莫名觉得,那“好好休息”四个字里,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。
剪辑师把雨戏的片段又放了一遍,沈絮看着屏幕里的自己,忽然想起拍摄时膝盖磕在碎石上的疼。
那瞬间闪过的不是苏晚的绝望,是她自己的念头——要是能把这股疼画出来,该用什么颜色?
“这里的情绪有点太满了。”
周时砚忽然开口,指着屏幕里沈絮哭到颤抖的肩膀,“苏晚的倔强里,应该藏着点‘怕被看穿’的紧绷,不是完全放开的崩溃。”
沈絮愣住。
她确实觉得刚才那场戏有点用力过猛,却没想清楚问题出在哪。
周时砚的话像把精准的手术刀,一下子剖开了她表演里的症结——苏晚的眼泪从来不是给别人看的,是自己咬着牙往肚子里咽的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沈絮低声说,指尖在膝盖的纱布上轻轻按了按,“明天补拍的时候,我会收一点。”
张导从外面进来,手里拿着份新的分镜脚本,看见周时砚就嚷嚷:“时砚,你来得正好!我觉得苏晚最后看画展那场戏,得加个特写——她在别人的画里看见自己的影子,那个眼神绝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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