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场风波 (3-1)

初冬的片场弥漫着一股劣质烟丝和奶茶混合的气味。

沈絮裹着件厚厚的羽绒服，坐在道具箱上背台词，膝盖上摊着的剧本已经被批注得密密麻麻，边角卷成了波浪形。

场务正在调试灯光，橘黄色的光束在她脸上晃了晃，像只不安分的手。

“沈老师，下一场您的戏，服装组刚把旗袍送来了。”

助理小陈抱着个防尘袋跑过来，额头上沁着薄汗，“乔奈老师的团队刚才过去了，排场好大，带了六个助理，还有专门的化妆师和造型师。”

沈絮抬了抬眼。

乔奈是圈内出了名的流量女星，以明艳的长相和敢说敢做的性格著称，只是近几年作品口碑下滑，热度全靠综艺和八卦维持。

《暗涌》剧组之前确实接触过她，但最后定的女二号是另一位实力派演员，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。

“她来做什么？”沈絮把剧本折了个角，起身接过防尘袋。

里面是件月白色的真丝旗袍，领口绣着细碎的银线，是苏晚后期的戏服。

“好像是……来探班？”小陈挠了挠头，“但我听副导演说，乔老师的团队早上联系过，想临时加个客串角色，周总那边还没回复呢。”

沈絮没再追问，走进化妆间换衣服。

旗袍的腰线收得很紧，勾勒出她纤细的骨架，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，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——为了找苏晚后期那种“困在回忆里”的状态，她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。

化妆间的门被“砰”地推开，乔奈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，身后跟着一群人，把本就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。

她穿件亮粉色的皮草外套，指甲涂成正红色，看见沈絮时，夸张地“呀”了一声：“这不是沈絮吗？好久不见，越来越会藏了，要不是今天路过，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儿拍戏呢。”

沈絮正在系旗袍的盘扣，闻言抬头笑了笑：“乔老师好。”

“别叫我老师，折寿。”乔奈走到镜子前，对着镜子拨弄头发，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，“我可比你小两岁呢，按辈分，你该叫我乔妹妹才对。”

化妆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
小陈想替沈絮说话，被沈絮用眼神制止了。

她知道乔奈这是来者不善，圈内人都清楚，乔奈最忌讳别人提她的年龄，更容不得同年龄段的女演员比她出彩。

“乔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？”沈絮转过身，语气平静，“我记得《暗涌》的拍摄计划里，好像没有您的行程。”

乔奈从镜子里斜睨着她，忽然笑了，声音又尖又亮：“怎么，周总没告诉你？我跟周氏影业刚签了新合约，《暗涌》这部戏，我过来友情客串一下，也算给周总捧个场。”

她走到沈絮面前，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胳膊，“不过话说回来，沈絮，你这戏路也太窄了吧？总是演这种苦兮兮的角色，观众看了不腻吗？”

沈絮往后退了半步，避开她的触碰：“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灵魂，我挺喜欢苏晚的。”

“喜欢有什么用？能当饭吃吗？”乔奈嗤笑一声，伸出涂着红指甲的手指，点了点沈絮的脸颊，“你看你，都熬出黑眼圈了，女孩子对自己好点嘛。都多大年纪了，还这么拼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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