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像融化的墨汁,慢慢晕染开整片天空。
周时砚的车停在“老巷火锅”门口时,沈絮看着巷子里挂着的红灯笼,忽然有点恍惚——上一次来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,好像还是大学毕业那年。
“这家店开了二十年,老板的糖蒜是秘方。”周时砚替她拉开车门,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背,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。
巷子里飘来浓郁的牛油香,混着市井的喧嚣,把两人之间那点若有似无的拘谨冲得一干二净。
店里挤满了人,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。
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,看见周时砚就笑着打招呼:“时砚,好久没来!还是老位置?”
“嗯,要鸳鸯锅。”周时砚侧头看沈絮,“能吃辣吗?”
“可以少来点。”沈絮跟着他穿过拥挤的过道,邻桌的笑声和碰杯声扑面而来,让她想起小时候跟着父母去菜市场的场景,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。
老位置在最里面的隔间,挂着蓝布帘子,能看见外面忙碌的灶台。
周时砚熟练地点了菜,毛肚、黄喉、鸭肠摆了满满一桌,最后特意加了份糖蒜:“尝尝这个,解辣。”
红汤锅底很快沸腾起来,翻滚的红油里浮着密密麻麻的辣椒,香气直往鼻子里钻。
沈絮夹起一片毛肚,在辣汤里七上八下涮了涮,刚放进嘴里,就被辣得眼眶发红。
“慢点吃。”周时砚递过来一杯酸梅汤,眼底带着笑意,“这里的辣椒是本地特供的,后劲很足。”
沈絮吸着酸梅汤,看着他从容不迫地涮着羊肉,忽然觉得这样的周时砚很陌生。
没有了西装革履的疏离,没有了“周总”的架子,只是个会给她递酸梅汤、记得她能吃辣却又怕辣的男人,像此刻锅里慢慢炖烂的萝卜,透着温润的甜。
“其实我很少来这种地方。”沈絮剥着糖蒜,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“以前总觉得人多嘈杂,今天才发现,吵吵闹闹的反而踏实。”
“陈砚以前总说,孤独的人要多去菜市场。”周时砚往她碗里夹了块豆腐,“他说那里的烟火气能治矫情。”
沈絮笑了,把糖蒜递到他嘴边:“那你也治治?”
周时砚愣了一下,张口咬住糖蒜的瞬间,两人的指尖轻轻碰在一起。沈絮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,假装去看窗外的灯笼,耳根却悄悄红了。
隔间的帘子没拉严,漏进来的光落在周时砚脸上,他的睫毛很长,垂眸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竟有种难得的少年气。
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,把时间熬得又暖又长。他们聊起大学时的糗事,说起第一次看的话剧,甚至争论起加缪和卡夫卡谁的文字更孤独。
沈絮发现,周时砚懂的远比她想象的多,他能接住她所有天马行空的想法,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,总能涌出清泉。
“你知道吗?我第一次在美术馆见到你,觉得你特别严肃。”沈絮喝着酸梅汤,眼神亮晶晶的,“像《局外人》里的法官,浑身都带着距离感。”
“那现在呢?”周时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“现在像……”沈絮歪着头想了想,笑着说,“像加了糖的美式,没那么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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