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运回响 (4-1)

消毒水的味道被潮湿的霉味取代，仪器滴答声变成了钟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。我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躺在老宅地下室。铜镜依旧悬在中央，镜面泛着幽蓝的光。穿婚纱的自己站在镜前，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我的脸。

"我们又见面了。"她说。

声音带着笑意，却让我背脊发凉。我摸到锁骨处的标记，它滚烫得像块烙铁。启动器还在掌心，表面多了道裂痕。记忆碎片锋利如刀，不断割裂意识。

"顾承泽呢？"我问。

穿婚纱的自己歪头笑了："他在等你。"她伸手触碰镜面，波纹扩散开来，"但你要先通过最后一关。"

实验室的场景在镜中浮现。陆昭站在控制台前，身后是三十六个培养舱。每个舱体里都有个我，有的裹着绷带，有的穿着病号服，还有的穿着婚纱。

"这是幻觉。"我对自己说。

"是真相。"穿婚纱的自己接口，"你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活下来吗？"

镜面突然剧烈震动。所有培养舱同时打开，三十六个我齐刷刷转头看向这边。她们的表情各不相同，有愤怒的、悲伤的、疯狂的，但都带着同样的金属标记。

我握紧启动器。它在震动，频率和心跳渐渐同步。

"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？"穿婚纱的自己开口。她的银灰色瞳孔泛着冷光，和上次数据风暴中的颜色一样。

我后退一步，脚跟撞到实验台。身后传来仪器运转的嗡鸣，培养舱接连亮起。裹绷带的女人从舱里跌出来，额头鲜血直流。

"我只想活着..."她蜷缩在地上，声音发抖。

穿法庭制服的女人低头绞着手指："可我好害怕..."

"我们都害怕。"我蹲下身握住裹绷带女人的手。指尖传来的寒意让我想起在数据空间坠落的感觉，"但现在不一样了。"

铜镜突然剧烈震动。所有分裂的自己都在颤抖，镜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。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，却不是从钟楼传来的。

"林晚！"熟悉的声音把我惊醒。

陈璐俯身看着我，眼底布满血丝。她整个人虚脱了，靠在床头大口喘气。

"他们还在监视。"她压低声音，"刚才差点就..."

话没说完，走廊传来脚步声。由远及近，在我们门口停住了。

我和陈璐对视一眼，她迅速把手机塞进口袋，站起身挡在我前面。

"别怕。"她轻声说，手指已经按在锁骨处的金属标记上。

门开了条缝，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探进来。是张医生。但不对劲，他的眼神太冷，步伐太机械。

"林小姐。"他开口，声音却带着诡异的电子音，"该做检查了。"

我感觉到床头柜上的启动器在震动。陈璐的身体开始数据化，像雾气一样在空气中飘散。

"记住，"她低声说，"无论发生什么，都不要相信看到的。"

下一秒，整个病房被银色的数据流吞没。

我坠入黑暗，身体被撕裂重组。空气中有焦糊味混着茉莉香——是母亲常用的洗发水味道。记忆碎片浮现。童年时她教我写字，法庭上苏婉为我辩护，陆昭在雨中转身离去。

多个"我"在破碎镜中现身，各自述说不同命运。我在实验室角落找到那份文件。泛黄的纸页上写着："监护者协议，第37代实验体。"陆昭的名字在末尾签署栏，日期是三年前。

我撕碎协议。启动器迸发金光，记忆回廊开始崩塌。倒计时开始，系统准备重置。数据风暴中，无数"我"的投影涌出。穿婚纱的、病号服的、校服的自己试图阻止。我咬破舌尖，用启动器蒸发投影。黑色物质攀爬侵入身体，机械音警告意识清除。我把启动器扎入胸口，金光爆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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