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透过窗棂,在笔记本的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一把冰凉的碎银。慕昭昭握着笔的手还在抖,墨水滴在“苦”字的尾端晕开一小团墨渍,像极了她此刻心里翻涌的酸涩。
她还是不愿意相信,她等了五年,等来的不是兑现承诺的少年,而是一张胃癌晚期的诊断书。
手机在桌角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“祁澜枫”三个字。慕昭昭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,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,眼泪又开始往下掉。她想起刚才在蔷薇花丛里,他抱她时手臂的力度,想起他下巴抵在她肩上的温度,想起他说“我喜欢你”时声音里的颤抖——原来那些温柔里,藏着这么多她没读懂的绝望。
电话自动挂断了,屏幕暗下去,映出她红肿的眼睛。她突然抓起手机冲下楼,苏韵在客厅听到动静追出来,只看到慕昭昭跌跌撞撞冲出单元门的背影。
夜风带着初夏的凉意,吹得慕昭昭的裙子猎猎作响。她凭着记忆往公园的方向跑,路过刚才蹲过的路口时,地上还留着几滴已经干涸的泪痕。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,像个被揉皱的纸人。
蔷薇花丛里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过花瓣的簌簌声。慕昭昭的心猛地一沉,刚要转身,却看到长椅上蜷缩着一个身影。祁澜枫低着头,手捂着胃,肩膀微微发抖,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,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见。
“祁澜枫!”她跑过去蹲在他面前,摸到他手背上冰凉的冷汗时,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。
“你怎么不回去休息?”
他抬起头看她,眼底有红血丝,却努力扯出一个笑:“怕你回来找不到我。”
“谁要找你!”慕昭昭别过脸擦眼泪,声音却软得像棉花,“你是不是又疼了?药呢?”
他从口袋里摸出药瓶,却被她一把抢过去。她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白色药片,又跑去旁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温水,递给他时手还在抖:“快吃。”
祁澜枫乖乖地吞下药,看着她气鼓鼓却又忍不住担心的样子,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还在生气?”
“我气我自己!”慕昭昭的声音突然拔高,又猛地压低,带着哭腔。
“我气我自己刚才跑掉,气我什么都做不了,气我连听你把话说完的勇气都没有......”
他把她拉进怀里,这次她没有挣扎,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,听着他略显急促的心跳。他的衬衫上还沾着蔷薇花的香气,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,奇怪的组合,却让她觉得安心。
“昭昭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“医生说我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……”
慕昭昭的肩膀猛地一颤,却没抬头,只是把他抱得更紧:“一个月左右也好啊,有三十多天呢。我们可以每天来这里看蔷薇花,等到六月,我们一起回风铃镇。”
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,才听到他带着哽咽的声音:“可是那里已经没有家了。”
“不,有家的,我的家就是你的家。”她抬起头,用手背擦了擦他的眼泪,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,“祁澜枫,你听着,我不要你说什么忘了我,也不要听你让我找别人。你欠我的一辈子......就算不能兑现,我也要你陪着我,一天都不能少。”
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睛,里面映着漫天星光,像五年前那个夏夜,她举着玻璃罐对他笑的样子。那时候她的辫子上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,说要等他回来一起数星星。
“好。”他终于点头,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,“那你要抓紧了,别让我跑掉。”
夜风穿过花丛,带来远处的虫鸣。慕昭昭看着他苍白却温柔的脸,突然踮起脚尖,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,像落下一片蔷薇花瓣。
“跑不掉的。”她笑着说,眼泪却掉在了他的手背上,“祁澜枫,这个夏天的风,其实是甜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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