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温里的旧识

陈默的指尖触到我后颈时，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是在安全区的临时医务室，我值勤时被掉落的预制板砸中了后背，他不知从哪听说消息，拎着药箱闯进来时，额角还挂着跑出来的薄汗。

"别动。

"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不容置疑的调子——和林野当年按住我给伤口涂碘伏时一模一样。

消毒水的棉球擦过伤口，我疼得瑟缩了一下，他的手突然顿住。下一秒，有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裸露的后颈上，很轻，像羽毛扫过。

"还疼？

就是这个语气。林野在废墟里找到被压在水泥块下的我时，也是这样俯身问的。那时他的呼吸混着尘土味，带着点急促，可落在皮肤上的热度，和此刻林默的呼吸重叠在一起，烫得我眼眶发酸。

"忍忍。"他开始缠绷带，指尖偶尔蹭过我的腰线。林野的指腹有层薄茧，是常年握武器磨出来的，林默的手却很光滑——可当绷带在背后系出那个熟悉的十字结时，我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他的脉搏在我掌心跳得很凶，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。

"你..."我转过身，他的脸离得很近，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。这张脸是陌生的，眉骨比林野高些，嘴唇更薄，可眼里的慌张却和记忆里某个片段重合——那天林野在超市货架后找到躲着哭的我，也是这样无措地看着我，像怕碰碎什么。

陈默突然抽回手，后退半步撞在药柜上，玻璃瓶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。"抱歉。"他别过脸，耳尖红得厉害，"我..."

苏念：我没让他说完，踮脚吻了上去。

苏暮云心声：他的嘴唇很凉，和林野不同——林野的嘴唇总是带着点压缩饼干的甜味。可当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时，他的反应是本能的：手臂瞬间收紧，把我牢牢按在怀里，力道大得像要嵌进骨血里。

这个拥抱的弧度，是林野独有的。他总说这样抱最稳，就算在摇晃的废墟里跑，也不会把我摔下去。

"苏念..."他的声音闷在我颈窝，带着点颤抖。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，不是客套的"苏同志"，是带着温度的"苏念"，和林野无数次在睡梦中呢喃的调子分毫不差。

我抬手摸他的后背，指尖划过光滑的皮肤——没有林野那道狰狞的疤痕。可当我的指甲轻轻掐进他肩胛骨下方时，他猛地吸气，身体绷紧的弧度，和当年林野被我咬着肩膀隐忍时一模一样。

窗外的风卷着沙粒打在玻璃上，像谁在外面轻叩。陈默突然推开我，眼神里是混杂着茫然和痛苦的挣扎，像个迷路的孩子。

苏念：可我知道，那不是迷路。

苏念：他掌心里残留的温度，拥抱时下意识的力度，甚至吻到动情时会轻轻咬我下唇的习惯——这些藏在皮肉之下的本能，是灵魂刻下的印章。

就像此刻，他转身要走时，手在门把上顿了顿，回头看我的眼神里，有林野独有的、没说出口的歉疚。

苏念：我笑了笑，擦掉嘴角的水渍："明天还来吗？

苏念：他愣了愣，点了点头。

苏念：门关上的瞬间，我摸着自己发烫的嘴唇，终于确定：有些东西，就算换了皮囊，也藏不住。比如心跳的频率，比如拥抱的形状，比如刻在骨头里的，爱一个人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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