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灯塔回音 (2-1)

林野找到阿镜时，他正蜷缩在码头的防波堤下，双手死死捂着耳朵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他的金属耳塞掉在一边，已经裂开了缝，显然是被干扰器的声波震碎的。

“阿镜！”林野扑过去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，同时将阿镜的项链塞进他手里，“握紧它！你姐的声痕能帮你！”

项链的录音笔刚碰到阿镜的指尖，他颤抖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，随即慢慢放松。他抬起头，脸色苍白得像纸，眼睛里却还带着笑：“我说过……会在灯塔等你。”

“少废话。”林野的声音有点哽咽，她扶起他，发现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——是被探测仪的冲击波打伤了，“能走吗？”

“试试。”阿镜刚站起来，就踉跄了一下，靠在林野肩上，“你手里的铁盒……有线索？”

林野打开铁盒，把老陈的照片递给他。阿镜盯着照片背面的字，突然“啊”了一声：“会哭的石头……我姐的疗养院花园里，就有块会发光的石头！每次下雨，石头就会发出嗡嗡声，像在哭！”

小雅这时也赶了过来，手里还抱着那个装着动物声痕石的纸箱：“疗养院在钟楼东边，我以前去喂过那里的流浪猫，知道有条小路能绕进去。”

三人互相搀扶着往灯塔走，潮水在身后退去，露出布满贝壳的沙滩。林野的机械义眼突然捕捉到一段奇怪的声痕，来自沙滩深处——不是海浪，不是风声，是齿轮转动的“咔哒”声，和爷爷修表铺的老挂钟一模一样。

“你们听。”她停下脚步，侧耳倾听。

阿镜和小雅也安静下来。果然，在潮水退去的间隙，能听见地下传来微弱的转动声，像有个巨大的钟表在缓缓走动。“是钟楼的地基！”阿镜的眼睛亮了，“老人们说，钟楼的地基和整个城市的地下管道连在一起，原来传说是真的！”

回到灯塔时，天已经蒙蒙亮。林野生了堆火，让阿镜靠在火堆旁取暖，自己则和小雅整理从黑市带出来的木箱。箱子里除了那块嵌着爷爷声痕的棉布，还有几块碎玻璃，上面的声痕显示它们来自钟楼的穹顶。

“这块玻璃上有字。”小雅用树枝挑起一块碎片，阳光透过玻璃，在地上映出模糊的字迹：“声痕不会消失，只会沉睡。”

林野突然想起爷爷常说的话：“声音这东西，你以为忘了，其实它在等你需要的时候，悄悄醒过来。”她掏出自己的录音笔，按下播放键，里面的白噪音不知何时被覆盖了——录下的是刚才在码头听到的地下齿轮声，还有阿镜被打伤时闷哼的声音，小雅的呼喊，甚至自己跑向阿镜时急促的呼吸。

“原来我一直在录这些。”林野看着录音笔的显示屏，突然笑了。以前她总觉得这些“杂音”是负担，现在才发现，这是她和他们在一起的证明。

阿镜靠在火堆旁，已经睡着了。他的眉头还皱着，像是在做噩梦，手里却紧紧攥着那条项链，录音笔的吊坠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小雅把自己的毛衣脱下来，盖在他身上，动作轻柔得像在给受伤的小猫取暖。

“林野姐，”小雅坐到林野身边，小声说，“阿镜哥总说，他欠他姐姐的。其实他不知道，他也在保护我们。”

林野看着火堆跳跃的火苗，想起阿镜为了引开追兵，故意踢翻油桶的样子。她突然明白，友情不是非要说出“我会保护你”，是在危险来临时，他下意识地把你往身后推。

“等这件事结束，”林野说，“我们去看海吧。老陈儿子的照片里，背景就是海。”

小雅的眼睛亮了：“真的吗？我还从没见过海呢。我想录海浪的声音，还有海鸥的叫声，给疗养院的流浪猫听，它们肯定会喜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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