拆迁区的断壁残垣间,风卷着碎砖与塑料袋掠过,却带不起半分真实的声响。这里的空气像被浸泡在陈年录音带里,所有声音都拖着黏腻的尾音——三年前小贩的叫卖、五年前孩童的追逐、十年前住户的争吵,层层叠叠缠成一张无形的网,将林野、阿镜和小雅困在“声痕迷宫”里。
林野的义眼又开始发烫。右眼的机械虹膜在废墟的阴影里忽明忽暗,视野边缘不时炸开雪花状的噪点,紧接着便是爷爷的声音从骨髓里渗出来:“小野,齿轮要卡紧,不然走时不准……”他猛地按住太阳穴,指甲掐进皮肤,才压下那阵眩晕——刚才差点伸手去接不存在的螺丝刀。
“小心!”阿镜突然拽住他的胳膊,林野回过神时,鼻尖已撞上一截突出来的钢筋。阿镜的指尖泛白,喉结动了动,没说什么,只是把背包往林野这边挪了挪,露出侧面口袋里露出半截的录音笔。那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,外壳磨得发亮,像块贴身的护身符。
小雅蹲在不远处,耳朵贴在一块断裂的门牌上。她睫毛颤了颤,轻声说:“墙里有猫叫,是只三花猫,腿断了,在找幼崽……”她能听懂动物的声痕,那些被人类忽略的呜咽、嘶吼、喘息,在她耳中都是清晰的语言。此刻她忽然抬头,脸色发白:“不对,这猫叫里混着别的声音——是金属摩擦,还有……人的惨叫。”
三人顺着声音源头往里走,穿过一道爬满藤蔓的铁门时,幻境突然变了。周围的断墙变成透明的玻璃舱,里面漂浮着扭曲的声痕:被剥离声音的人张大嘴却发不出声的痛苦、实验动物濒死前的哀嚎、还有某种低频声波撞击耳膜的钝痛。小雅捂住耳朵蹲下去,指尖冰凉,阿镜立刻挡在她身前,双手在空气中虚虚一握——那些刺向她的声波竟像撞上无形的屏障,碎成了无数细小的涟漪。
“你……”林野愣住。他第一次见阿镜主动使用能力,那不是简单的“屏蔽声音”,而是能具象化声痕的力量。阿镜的脸紧绷着,喉结滚动,眼神却死死锁着小雅瑟缩的背影,像在对抗某种比幻境更可怕的东西。
深夜躲在废弃便利店休整时,小雅才发现阿镜的手臂上有块淤青——刚才替她挡声波时被碎玻璃划到的。她从背包里翻出碘伏和纱布,指尖触到他伤口的瞬间,阿镜猛地缩回手,耳尖却在昏黄的应急灯下泛了红。“我自己来。”他声音很低,像怕惊扰了什么。
“别动。”小雅按住他的手腕,他的皮肤很烫,脉搏跳得比平时快。她低头专注地包扎,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,阿镜盯着她发顶的碎发,突然想起姐姐没变成哑者时,总这样替他处理打架留下的伤口。那时姐姐的声音还清亮,会边涂药边骂他“逞强”,可现在…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,笔身被体温焐得温热,里面存着姐姐最后一段歌声,末尾有句模糊的低语:“钟楼的入口,在‘无声处有声’的地方。”
林野靠着货架假寐,义眼却又不受控地亮起。这次不是爷爷的声音,而是姐姐被抓走那天的哭喊,尖锐得像要刺破他的耳膜。他踉跄着撞翻了货架,罐头滚落的声响惊醒了幻境——玻璃舱消失了,眼前仍是拆迁区的废墟,但地面上多了一串新鲜的血迹,一直延伸向迷宫深处。
“是小雅刚才被碎片划伤了吗?”林野扶住额头,却见小雅的裤脚确实沾着血,而阿镜已经蹲下身,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脚踝上的血渍。他的动作很轻,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,小雅想抽回脚,却被他按住,他抬头时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执拗:“会感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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