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楼裂缝后的通道比想象中更窄,仅容两人侧身并行。潮湿的砖石上渗着水,滴答声在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,像老式座钟的摆锤在敲。阿镜走在前头,右手扶着冰冷的岩壁,指尖每划过一块凸起的石头,就会轻轻“嗯”一声——那是他在给身后的小雅报信,提醒哪里有松动的碎石。
小雅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,每走一步都带着轻微的跛。她没吭声,只是盯着阿镜的背影。他的黑色连帽衫被刚才的爆炸掀掉了帽子,露出后脑勺短短的发茬,沾着几点灰,像落了星子。刚才在迷宫里,他挡在她身前时,后背的布料被气浪撕开一道口子,此刻能看见一小片泛红的皮肤,那是替她扛下声波冲击的痕迹。
“疼吗?”她终于忍不住问,声音在通道里撞出细碎的回音。
阿镜的脚步顿了顿,没回头:“不疼。”话音刚落,他突然弯腰,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垫在她脚边的凹陷处,“踩这个。”
小雅低头时,鼻尖差点撞上他的后背。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,混着废墟里的尘土气息,竟让人觉得安心。她轻轻踩上石块,借着这点支撑往前挪,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扶着岩壁的手背,像触电似的缩回,却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。
那是她第二次听见他笑。比在裂缝前那次更清晰,像冰块在温水里化开时的轻响。
通道尽头透出微光,是钟楼内部的穹顶破了个洞,月光正从那里漏下来,在地面织出一张银网。三人暂时安全,林野靠在石柱上调试义眼,阿镜蹲在角落检查背包,小雅则抱着膝盖坐在月光里,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发呆。
“给。”一只手突然伸到她面前,掌心躺着颗橘子味的硬糖。阿镜半蹲在她面前,帽檐压得很低,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嘴唇和凸起的喉结,“刚才便利店拿的,你喜欢甜的。”
小雅愣住。她确实喜欢甜食,可只在第一天分压缩饼干时提过一句,没想到他记到了现在。她接过来,糖纸在寂静中发出窸窣声,剥开后递了一半到他嘴边:“你也吃。”
阿镜明显僵了一下,迟疑着张嘴含住。橘子的甜香在两人之间漫开,他嚼得很轻,像怕惊扰了月光。小雅忽然发现,他睫毛很长,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和他平时冷硬的样子完全不同。
“你的能力……”她小声问,“刚才救我时,很难受吧?”她能感觉到,他替她屏蔽痛苦声痕时,自己的声息都在发颤。
阿镜的动作停了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那双手刚才挡在她身前时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。“还好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放得更柔,“比听你疼得皱眉强。”
小雅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赶紧别过脸去看林野,却发现林野早把脸转向了石柱,肩膀还在微微抖动——那家伙根本没在调试义眼,分明在偷听。
后半夜换岗守夜,林野把时间留给了他们。阿镜靠在离小雅不远的石阶上,手里摩挲着那支旧录音笔,月光照在笔身上,映出他眼底的温柔。小雅抱着膝盖缩在睡袋里,却没睡意,听着他指尖划过笔壳的轻响,像在数着什么秘密。
“这是……你姐姐的声音?”她轻声问。
阿镜抬头看她,眼里没有防备,只有一丝怅然:“嗯,她以前总唱童谣哄我睡觉。”他按下播放键,一段模糊的童声流出来,带着电流的杂音,却很清亮。“后来她被消音局带走,就再也没发出过声音了。”
小雅的心揪了一下。她想起自己能听懂动物的声痕,却读不懂人类最深的痛苦。她伸出手,轻轻碰了碰他握着录音笔的手背:“以后……我陪你找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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